罗大佑来了,他带来的问题,让我们一一为你解答。
永远·黑的代名词
罗大佑是一贯的黑,说是意料之中,简直多余。
罗大佑的黑很自然的把他这个人与大家隔开,但他苍白的肤色,却又把大家与他的距离拉近了。
“黑,只不过是我喜欢的一种颜色,幷没有任何特别意义。”这是他准备好的台词,已重复过很多次。
“当然,黑特代表神秘,但你一眼就可以看得出来;我是毫无神秘感可言的人,因此若说我是个神秘的人,是无论如何说不过去的。”
罗大佑很深,很玄,这是我对他的看法。凡是问题,他都可以拉到人生的论点上,重要的是,却有不会令人觉得造作。
“人生是充满了许许多多复杂的意念的,包括虚伪在内,人生也幷不是永恒的,只有在死的那一刹那,永恒才会降临,为了尽可能的达到这不可能达到的永恒,我选择了黑色,因为在我而言,黑色就是永恒;而黑能掩饰那丑恶的虚伪,因为黑色不容易受到污染,这就是黑色的功能。”那是罗大佑对黑的另一种解释。
无药可救的乐观者
罗大佑是苗栗人,生于高雄,长于台中,活在台北。他具有流浪的天性与浪漫的思想,他不会将自己固定在一个定点上,他也不希望他的生命永远掀不起狂潮。
“我的理想,是生存下去。人生只不过是短短的几十年,若在这几十年中找不到丝毫乐趣。简直就等于白活了。”
对于自己的生活方式,罗大佑所要求的幷不高,但却不是一般人所愿意尝试的。
“稳定,但又有变化,是我所追求的生活方式,即使这种变化是悲哀的”
罗大佑的言谈,处处表现他是一个悲观主义者,从所写的歌词,所谱的曲调,人生观到爱情,他似乎有着一种欢娱的悲哀。
“那你就错了,”罗大佑完全否定了我的看法。“我幷不悲观,我只是个无药可救的乐观者。很多时候,我的歌曲往往流露着一种消极的情怀,象‘亚细亚的孤儿’、‘未来的主人翁’等等。虽然我明知很多事实无法改变,但我还是毫不犹豫的把各种现象写出来,若我是个悲观主义者,我早就悲哀得写不出来了。”
爱情的意义
罗大佑极力追求稳定但带有变化的生活,他与张艾嘉之间变化万千的恋情, 是否就是他所追求的呢?他幷没有刻意的去避免回答这一个问题,他笑了笑,可以从卓越的说话技巧,将话题带入另一个空间。
“爱情不外只有四大类:我离开你,你离开我,缘分已尽以及永远相爱,一个作曲作词家,则必需从中找出爱情的本质,他才能写得出一首好的love song。”
爱情是罗大佑浪漫思想的具体表现,爱情丰富了他的音乐内容。“爱的箴言”、“是否”、“穿过你的黑发的我的手”,都是最好的证明。
是与否的真理
罗大佑显然很欣赏自己。
在招待会上,他随着歌曲的节拍轻轻摆动着身子,吸着烟,完完全全沉醉在自己的歌声里。对于这一点,他有所解释。
“我幷不认为我所做的是一些不实际的事情,至少目前我不如此认为。也许在十年以后,当我回首自己十年前的作风时,我会觉得自己是多么的无聊、幼稚,但我决不会后悔,人生,必须要经过失败,才能够成长,从失败中吸取经验,丰富自己的人生,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他将话题扯到年青人身上。
“就如年轻一代的朋友,他们做具的叛逆性,往往使他们违背父母,直到所做的事情发生了可怕的后果,他们才悔改,而我认为这是好的,因为如此一来,他们就会真正知道自己需要些什么。当然若他们经不起失败,就此淹死在悔意中,那就太可惜了。”
就与普通的医生一样,他善于对人进行解剖,但他更善于解剖人生,批评社会。
生命的解剖者
“我喜欢将发生在我周围的一些社会状况写下来,表现在音符里。”罗大佑说。
“象‘亚细亚的孤儿’,创作动机源自书本,知道在那里的一般情况之后,有感而发而创作的,我幷没有考虑到我所唱的每一首歌是否有被禁播的可能性,这样做太没有意思。当然,我幷不觉得禁播是不合理的,问题是每个地区的尺度有异,身为一个作曲家,我无法说我对这一切感到满意。因为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个电检尺度,若超越了这个界限,那种感受是无论如何称不上高兴的,但我已习惯了。”
谈到创作歌曲的意念,罗大佑表示他打算写一首表露新加坡人民生活状况的歌曲。“目前我正在观察中,但新加坡给我的印象是好的。”
我热切盼望这一首歌的诞生。
谈侯德健
“落尘”是罗大佑在歌坛以外所作的一次冲刺。
“我自认能唱歌的人未必能够演戏,我只是希望负责这一套戏的音乐工作,至于演出,最好能够另请高人。”
“落尘”所说的是一个年轻医生,却投入音乐创作的狂热中的故事,是很罗大佑的一个故事,其实,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人可以把这个角色演好。
也许侯德健吧!
对于这个去了中国做罗大佑在台湾所做的事的好朋友罗大佑有着很深的感受。
“其实,我们都有着共同的目标,有着共同的创作动机。在表达方面,我是属于中西合幷,而侯德健则比较倾向东方,象'龙的传人'之类的歌曲,即传统又严肃,我却比较诙谐、轻松。”
东西界线的区分
说到东方乐器与西方乐器在歌曲上所起的作用,罗大佑认为把一首歌归入西洋派或中国化是很不公平的。
“歌曲配乐不应分东西,一首歌曲,只要在各方面都能够做到'表达出所要表达的',无论是中西乐器的配合,或是纯东纯西的配乐,已不再重要。”
末
听罗大佑说话,你必须很深入地吸收,更深入地了解,身为了一个医生,必须有绝对的理性,不能搀杂一丝感情的成份,然从事音乐创作却要有极新的感情。罗大佑不时的在他的生命中寻求理性与感情的平衡,就如同他一直在东方和西方,传统与现代,严肃和通俗间肯定自己的音乐地位一样。
罗大佑,黑色的生命旅者,永恒的猎人。
(《综艺杂志》,19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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