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21世紀的潮頭回首百年情歌,或纏綿或傷感或熱情或率性……,但清晰地留駐腦海的,卻是并未曾廣泛傳唱的羅大佑的《戀曲2000》,伴隨千年玄冰的意象,讓我們再聽一遍這首冷門的情歌。
前奏冷靜而沉著,層層遞進,鋪天蓋地的旋律,愈逼愈近,愈積愈高,一個清冷的滄桑的聲音拔地而起:
遠攀入云層里的喜馬拉雅,回首投身浪影浮沉的海峽,
抽象的愛在這里有了具象的形式,是冷而高的千年雪山,不屑與塵世的纏綿悱惻為伍,驀然回首,不變的姿態,注視自己命定的愛人。
北望孤獨冰冷如西伯利亞,傳情是否有這種說法?
不能夠柔情蜜意,不能夠,象世間兒女一樣相攜相依,靈犀的相通任冰冷也動情,冷冷的注視,是極致的傳情。
等遍了千年終于見你到達,等到青春終于也見了白發,
第三句歌詞,重復第一句的旋律,重重復復,等了千年,原是青山不老,為雪白頭。我們不能不回憶起羅大佑在《戀曲1980》中的喟嘆:愛情這東西我明白,可永遠是什么?如今千年的等待化解了及時行樂的年少輕狂,真愛果然存在,卻以永恆的分離為形式。
倘若能摸撫你的雙手面頰,此身終也不算虛假。
輕輕的觸摸,都成了奢侈!
久違了千年即將醒的夢,你可愿跟我走嗎?
高昂的問句,壓抑了一千年的心情,明知沒有現實的基礎,依然懷抱最后一絲希望。
藍色的太平洋隱沒的紅太陽,是否喚起了你的回答?
旋律低沉下來,望蒼茫暮色,心中回響起舊時的歌謠:人生難得再次尋覓相知的伴侶,生命中就難舍藍藍的白云天。是青春的舊夢,不變的真情,是《戀曲1990》。而今藍天、白云、紅日皆成背景,萬千色彩,塵世圖畫,若沒有你的回答,都不復存在,存在了又有什么意義?
纏綿了千年以后的時差,你還愿認得我嗎?
在層層追問后堅毅的心情,是千年玄冰,千年玄冰后包裹的仍是最起初的熱情,今天,可以不怕拒絕,可以不顧一切了嗎?
我不能讓自己再裝聾作啞,沉默的表達代價太傻。
終于可以不顧一切了!
遠似孤獨冰冷如西伯利亞,遠到今生飄零浪跡天涯,
遠到了千年后的恩情揮洒,傳言戀曲有這種說法,
合聲起,象一呼百應,又象終于得到回應,遠在天邊的回應,遠遠地傳來,聲音近在耳邊,是太平洋上細密的浪影,每一絲漣漪,都是真愛的回聲,碧水無憂,因風皺面。
久違了千年即將醒的夢,古老得象個神話,
最起初的孤冷聲音再次響起,愛的化境,何嘗不是神話?是平凡如你我都可以身臨其境的神話,只要你真心愛過。
我不能讓自己與千年掙扎,讓我揭曉這千年問答。
最后每個人都會有個結果,喜馬拉雅的冰雪在慢慢融化,千年在宇宙中不過瞬間,或許有一日它與西伯利亞血淚交融共同歸彼大荒,至少在短暫如人生的歷程里,它的意象給我們樹立起地久天長的堅貞夢想。
全曲終。
簡單的旋律,抽象的歌詞,無一句與柔情蜜意有關,卻貼心貼肺是真愛的感受,等待、期盼、夢想、掙扎,難以磨滅的無奈,欲罷不能的執著,這就是千朝百代共同的愛情。紛紛塵世背景都可以退卻,沒有現實利益的糾纏,最起初的清冷的心情,被千年玄冰淨化了。
很奇怪的,在《戀曲2000》專輯出了一年多的今天,這首歌并未引起太大反響,不過也正常,羅大佑總是難得地保持一分超前的清醒,不多不少,恰恰超前十年,就象我們在90年代唱《戀曲1980》,在20世紀末唱《戀曲1990》,在熙熙攘攘、玩世不恭、主義紛呈的21世紀初,也許我們可以開始欣賞《戀曲2000》了。
很諷刺的,透徹地理解了愛的羅大佑,亦不能維持好現實的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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