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大佑]首頁/精彩樂評/與鹿港小鎮有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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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刻意選擇每一個下雨天去聽鹿港小鎮,我已經有二年沒有回家,也就聽了二年的鹿港小鎮,家鄉并沒有十八歲的愛人,沒有街道不是漁村,只有母親一個人。 母親已經耐不住寂寞偷偷拿起大哥的手機給我打電話,但可惜的是耳朵非常的背,她几乎聽不到我的聲音。 我沒有告訴家里的任何人我在北京的經歷,包括母親,并不僅僅是她聽不見。我的想法是:如果我還沒有長大到可以獨立承擔所有痛苦,那么我就沒有資格在這個城市時混下去。 當初畢業時,我輕易在放棄了在廣州安穩地當個教師時候,我對自己很有自信。我覺得自己應該并且可以洒脫地在城市里游蕩,賺些鈔票,稍稍感受一下城市人的市儈,之后回家,做些事業,人生不過就如此,一條小路到底。 我首先到郊外與同學租了一間房子,然后再到城里騙到了一家小公司主管的信任,順其自然地工作起來,我很賣力地工作,因為我從小就認為工作應該那樣子。雖然一個多月了,還沒有領到一分錢的工資,善良的房東已經很不好意思地來要房租了,但老板卻慢慢地主動接近我,并且有一天中午要請我吃飯,這令我受驚若寵。那天中午他對我說了很多話,但我現在能回想起來的只有一句話,因為我為這句話付出了巨大的代價,他說“你在我們公司所學到的東西比任何金錢都寶貴”。我并不是一個特別地聰明的人,我當時并沒有領會到這句話的意思,只不過以為是長輩對我的語重心長的教導,但我的老總,那個矮矮胖胖的家伙卻是個言出必行的人,二個月后,他給我寫了一張500塊錢的白條,就這樣打發了我。 那兩個月,我一個人日夜加班地給那個胖子建立了他們公司的網站。我在家里上網看著熟悉的每一個頁面,不禁悲從中來,暗暗發誓要黑掉那台我十分熟悉的服務器,但等不及我去動作,那個胖子就把網站遷移到虛擬主機上去了。我很快就身無分文,口袋里只剩几塊錢,并且債台高筑。幸運的是,不久后我又找到了工作。每天我在公司里寂寂地琢磨著每一行代碼,晚上在潮濕的空氣中一路穿越紅綠燈回到郊外的家,除了鹿港小鎮,我擁有的并不多,每月二千多塊錢的鈔票,我大部分都寄給了大姐一家,我覺得她比我更需要那些東西。 大學同學又在醞釀一場聚會,并且還是在我的小窩。但我并不喜歡他們的這種表達感情的方式,除了在一起互相攀比金錢與榮譽,我們還能做什么呢?難道真的是為了吃頓火鍋?我們很小心地掩蓋每個人的失意,挖掘屬于自己的所有榮幸,夸大,把它表述出去。聽著別人的贊賞,借著酒意終于有了成就感,但酒終人散,始終會自己明白自己還是一無所有。多年之后,我可以很清晰地回想到有几個不屬于這個城市的人,聚在一起以這個城市的方式互相吹噓,這可能是每一次聚會的唯一收獲。 我還是樂意于每天上下班途中的冷眼觀賞,少女穿著寬大的衣服叫潮流,詩人們在談論“下半身寫作”叫先鋒,老人們在鳥籠子前靜靜地等死叫“陽紅”,獻血車前人們爭先恐后地流血叫奉獻。我知道自己要進入城市就必須學會城市的每一個詞語,還有這里行事的每一種方式。但我在這方面的能力終是有限,或許還沒有等到我學會就要離去,但至少目前我在這兒暫時的棲居,能很自然地感受深刻的“鹿港小鎮”,能從城市的報紙雜志和人們的嘴里聽到很多文明人的故事,能在午夜夢回家鄉細雨,能深深地挂念母親,并且讓兩個謎始終還是謎:左邊鄰家的女孩是否已經出嫁?右邊大叔的命根子兒子是否已經順利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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