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大佑]首頁/精彩樂評/鄉愁四韻的傷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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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接堂兄電話,言伯父徐志泉先生因體內多器官衰竭再度緊急入院,并稱其彌留以“讀秒”計算,午間13:30即電終告不治駕鶴西去……平靜中的切膚之痛…… 伯父一身清淨澹泊,待我勝父……貼出這一篇小文,以志懷念。 ======鄉愁四韻:值得閱歷寫成吟====== 在學院念書的小妹,一次因為在上課時偷聽Walkman而被老師當場擒獲,電話里告訴我這件事時說感覺“空空的惘然”,嗓音有一個瞬間的哽咽,她當時聽的是羅大佑的Unplugged版 鄉愁四韻 。 接完電話,心中回響著這首羅大佑根據余光中的詩句譜寫成的蒼涼曲子,依稀記得好象是E小調,和聲一直是在Em、G、Am、D、Em這樣的循環中回旋著……握在方向盤上的左右十個手指禁不住顫動起來。 給我一瓢長江水啊長江水 那酒一樣的長江水 那醉酒的滋味是鄉愁的滋味 給我一瓢長江水啊長江水 給我一掌海棠紅啊海棠紅 那血一樣的海棠紅 那沸血的燒痛是鄉愁的燒痛 給我一掌海棠紅啊海棠紅 給我一片雪花白啊雪花白 那信一樣的雪花白 那家信的等待是鄉愁的等待 給我一片雪花白啊雪花白 給我一朵臘梅香啊臘梅香 那母親一樣的臘梅香 那母親的芬芳是鄉土的芬芳 給我一朵臘梅香啊臘梅香…… 欲以白發蓋黑土的余光中老先生,祖籍究竟是江蘇常州還是福建永春已經無從查考,但余老先生是生于南京,九歲方離開當時的首都去四川,三年后返回南京讀大學,對于祖國,少年時的印象是最深的,四九年余光中離開大陸赴台灣,此后飄泊于香港、歐洲、北美……半個世紀以后再次蹋上大陸的土地,余光中在南京說出了這樣的一句話:“如果鄉愁只有純粹的距離而沒有滄桑,這種鄉愁是單薄的……” 真的嗎? 長江水、海棠紅、雪花白、臘梅香,對于自稱為江南人的余光中詩中的四韻,我想起的只能是南京。 長江水對于南京自然不用多言,我天天喝的就是過濾提純后的長江水,海棠紅是城南的老民居院落里几乎家家都有的,雪花白除了消融速度快于北國,其密度和厚度也遠遠超過了蘇南江浙滬,至于臘梅香,隨意點綴在東郊的稱之為“臘梅香海”也并不過分。 金陵王氣黯然收,這四韻是不是余光中在南京生活了近二十年的寫照并且值得這位梁實秋的孺慕母鄉、神游古典的大弟子的異鄉之懷,我無意爭辯……韻里有愁,也不是什么值得高興的事。 不是無端悲怨深,值得閱歷寫成吟。 閱歷如果全都是無端的悲怨,也不盡然吧。即使缺失了滄桑,鄉愁這種也許是任何動物都會有的情感也未必是單薄的,比如海龜和招潮蟹以及候鳥。在這個意義上,鄉愁還不如說是一種本能。 人類的鄉愁,是燒我成灰,魂魄依舊縈繞著家鄉的厚土,那一方或熱或涼的鄉土,四海飄泊的浪子眼中是故園,易水河畔的壯士稱之為牽挂,落難的英雄視之為草莽江湖。 我生在南京,可祖籍是在一個江南的小城,是共產黨的三位創始人惲代英、張太雷和瞿秋白的出生地,兒時的生長是在奶奶和伯伯的羽翼下,在兩個城市間穿梭著,南京一棟舊都典雅的歐式小樓和故鄉水網交織的田野,是我童年印象的全部。 淡淡的鄉愁四韻對于現在的我而言,是高速公路的一個道口、門前的小池塘、運河兩岸的翠堤和塘岸的墓碑…… 多少次奔波在高速公路,故鄉是在這300公里路程的中間,由一個360度的匝道牽引,原先廣漠的田園也豎起了丑陋的、鋼筋混凝土構造成的、滿足人類各種致富需求的建筑物……每次途經這里,我會退空擋,讓車速由160KM/H自然減速,滑過那塊藍底白字的指示路牌……從東到西,或從西到東,即沒有由來,也沒有目標……心中想著這樣的如人生一般的駕車其實是說不清始終的,無非是從這里到那里,從一個溫暖走向另一個溫暖,或從一個冰冷走向另一個冰冷,兩端不會給我以任何港灣的感覺,盡管這個小城沒有給我現實生存的命脈,可根基在此,骨血是從這里衍續出來的…… 奇怪的是每次駕車或步行抵達奶奶留下的那一間小屋都是走的不同路線,而每次都會在疲憊的時候看見門前的小池塘…… 不會忘記兒時的夏天,我被奶奶和伯伯放在一只木頭澡盆里輕輕推下那個小池塘,滿布著象香爐和牛頭一樣的棕綠色的菱角,我會伸手去觸摸采摘那些菱角,累了的時候看天睡覺,醒來的時候再繼續玩水…… 故鄉南北向的運河,我從小就習慣了翠堤上春天的油菜花和冬天枯黃的蒿草……一條伯伯借來的船在運河里悠悠蕩蕩,晚間會在船尾點起一盞漁燈,我會坐在船頭的木板上,看兩岸間的碧波……在南京的時候,媽媽會因為我犯的小錯誤而嚇唬我說:“你就是漁船上撿來的!”在故鄉,這句話的意思是你來自于棄養的家庭,是對操這個城市鄉音的不懂事的孩子最重的鎮懾……伯伯會這樣告訴我:“漁船上的孩子都是倔強的,一切要靠自己,才會有人看得起你……” 三十年過去,鄉居歲月的累計在記憶里也不過是那么一兩年吧,故鄉也演變成了一個我不認識的所在:門前的小池塘里不再有青菱,運河邊的蒿草也因為修的水泥路而失去了生存的依托,舊宅因為需要讓位于一個國際貴族學校而動遷,只余下了塘岸邊的一方墳塋,那里有奶奶和爺爺的墓碑…… 去年的中秋之夜,苦于無處可去無路可走之際,率性地、任由著方向盤的引領,驅車136KM去那里和我的祖父母團圓……今年的正月初八,由贛北和皖南回程,在此停留,車燈照亮著小樹林間雜草叢生的埋骨之處……擦去墓碑上覆蓋了文字的泥土和枯草,長跪在前,眼里漾出鄉愁的最后一韻…… 再次想起伯伯的話:“漁船上的孩子都是倔強的”…… 還需要閱歷嗎?我的閱歷,不過是空空如也。 很希望能有一把傘,撐起這鄉愁的霏霏…… (來源:新浪車行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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