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羅大佑來教訓周杰倫

文/音謀家 三

對于喜歡流行音樂的人來說，像我一樣錯過二十年前的盛宴絕對是終身的遺憾。雖然，憑借Download或BT的便利，我們可以毫不費力地擁有那一切，但親身經歷和事后懷念卻有著本質上的不同。盡管我也很喜歡《戀曲1980》，卻做不到像很多比我大一輪的人那樣熱淚盈眶。對于那些人來說，羅大佑不僅僅是一個時代的符號，更是自己的青春代名詞，他們跟著羅大佑一起歌唱與其說是在崇拜一個人，莫如說是在祭祀自己的青春。可對于我，羅大佑不過是一連串好歌的代名詞而已。

說實話，下定決心聆聽這張專輯之前，我猶豫了好久。因為，復出以來，羅大佑給人的感覺一點不像當年那個呼風喚雨才華洋溢的教父，更像一個四處走穴的相聲演員，每場巡回演出舞台上說話的時間多過唱歌。但在聽過《美麗島》之后，我不得不承認，當年的教父回來了。

這張專輯中的歌曲涇渭分明地分為兩類。一類是大家事先便猜得八九不離十的政治判歌，另一類則是意在回歸鼎盛時期風格的情歌。當然，羅大佑的“情”不僅僅是愛情，更是一種大情。時下詞人那樣放大生活中最細微的情愫的做法，羅大佑并不擅長，他更愿意從關系層面去關注人生。或是人與人之間的關系，或是人與某個地方（比如故鄉）的關系，又或是人與時間（比如青春）的關系，然后把這些都一并歸入命運。在羅大佑的歌詞中，主客體總是非常清晰，決不會出現類似喃喃自語一類的情況。因此，我們在聽羅大佑作品的時候很少會有聽不懂的情況。開場曲《伴侶》便是這樣一首典型的羅大佑式的歌曲。同樣說的伴侶，時下詞人的做法八成是弄得百轉千回，聽似蕩氣回腸卻空洞無物。羅大佑呢，第一句話便直接了當地點明自己的態度。“首先是不知被誰放在一起，然后要尋找一個失去的自己，寶貝人和人像拼圖游戲”。有這樣一個鮮明的觀點，在愛情中糾纏不清的現代人，誰都難免被扎一下。這便是教父的實力，是周杰倫們再怎么利用設備也制作不出的東西。

接下來的歌曲也大都能讓人感觸良多。比如《初戀的少年家》和《啊！停不住的戀人》。前者盡管歌詞填的是閩南語，但濃郁的故鄉情結讓人禁不住心有戚戚焉。后者據說是羅大佑寫給前妻李烈的，“顛覆在那無奈個的長夜，總有個無助后誰不俱名的安慰”，句里行間，情真意切。《往事2000》是一首特別值得推荐的歌曲。在這首歌曲中，羅大佑和許常德合作，用簡單卻真摯的筆觸描繪“我”在回憶往事時的無奈和惆悵。“不管成不成，人總歸生死由命……”羅大佑總是能恰到好處地把握人面對人生時的無力感。同名主打歌《美麗島》并沒有跟大家之前想像的那樣與政治有關，而是一首思鄉之作。“故土夢里追，歸鄉共飄泊去。”詩意十足的歌曲被羅大佑用迅疾的節奏表達出來，炙烈的情感如風雨飄搖、波濤洶涌。相比之下，唯一一首由林夕作詞的歌曲則是另外一番味道。“精神物質到此為止，天地一無所知”。林夕依舊在玩他押韻的文字游戲，不咸不淡似是而非。

不過這張專輯中，最成功的還要數旋律。羅大佑之所以被尊為“教父”，不僅僅因為他早年的批判精神，更因為他能通過旋律把他的那些個人魅力表現出來。誠然，二十年前的流行歌曲基本上都能保証旋律悅耳流暢，但風格上大都限于民歌小調，陰柔有余，剛毅不足，多少有些沉悶。羅大佑的出現扭轉了這種局面。羅大佑在創作旋律上是一個天才。一般匠人創作的歌曲盡管不失悅耳卻多雕琢和程式。羅大佑創作的旋律不僅僅好聽，而且不拘風格和形式，真正做到三分技朮七分情。這在今天更為難得。時下的流行音樂，以周杰倫最典型，基本上是制作出來的，一旦把編曲里那些由各種機器制造的聲效去掉，便只剩毫無價值的音符渣滓。《美麗島》不同，盡管在編曲上，羅大佑這次嘗試了多種不同的方式，有簡單的鋼琴圓舞曲，也有急促迅猛的電子節拍，但終究擋不住裹著炙烈情感的旋律。而且，羅大佑也有足夠的能力讓文字跟旋律配合得天衣無縫。

《美麗島》是一張出乎意料的唱片。之前有太多“老人”毫無意義的復出，然后隨波逐流，加上羅大佑復出后碌碌無為的表現，讓人不敢寄以厚望。顯然，沒有經歷過盛世的我們低估了羅大佑的能力。什么是教父？羅大佑在此，魑魅魍魎統統滾開！

（來源：Donew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