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八十年代,音乐老火靓汤
——2005华语音乐传媒盛典
文 | 许晓
傍晚时分,打车来到这里的人纷纷下错位置,他们分不清中山纪念堂的正门和西门,只好学啄木鸟疾走,红色铁栏杆外充斥高跟鞋和牛仔裤的声音。就这一分钟,从外表装束上难以判断的本地与外省青年的区别,一目了然。普通的城市,普通的周末,细节出卖人群。
穿得好像刚刚下课的学生,那些更年轻的孩子早早占领了大门外的草坪,作为今晚的露天包厢。他们未必入场观看,要享受的是一拍即合的偶像话题,以及炫耀自己像精算师那样准确的预估能力,用直觉判断明星的撤退路线和时间。
同一时间。
舞台鲜花着锦,明星们聚集在后台,拼成音乐盛典的锦上添花。这个周末,麻木的人们多了一个不窝在家里的理由,于是大厅里塞得满满。八卦、流言、敬意、好奇、怀旧……向上世纪80年代致敬的音乐典礼不需要仕女举起长柄眼镜,抬头say hello、低头擦汗、默默躲开闪光灯,统计今晚将在这里见到几个明星,也心算这一晚将遇见多少个朋友。
不可能被量化的是掌声。被偶而提起的刘德华和张学友有掌声,通俗的说法是吃老本,就好像昨天烤的大面包,也不怕夜长梦多,就这样一直吃下去;陈珊妮有掌声,只因文艺青年都熬不过那种寂寞,偷偷摸摸跳出来,用掌声呼朋唤友,实行文艺青年大“出柜”;罗大佑也有掌声,但不幸被周杰伦比了下去,后者得到的欢呼如同黄沾“滔滔两岸潮”,让罗大佑意外淹没,提前回到美丽岛。回去之前,抓紧时间和明哥打招呼,两个人加在一起是艳光四射的平方,他们谋杀菲林,因为是明星,就可以。台下的观众也高兴,替自己喜欢的人高兴,替自己喜欢的人能和他们喜欢的人在一起高兴——音乐暂时没像王磊讲的那样“让人放松”,它提前实行的效应是“与有荣焉”,你可以把这理解成听众的另一种放松方式。
观众最认真的一刻,是窦唯和不一定乐队的即兴演出。耳朵在空气里打滚,它们在努力地听,即使听不清小号想和钢琴聊什么,没关系,其实大家想听的是窦唯在说什么。
最放松的一刻属于杨臣刚,网络+其貌不扬的歌手+超级流行的口水歌,中山纪念堂,瞬间变成超级大K房。
从黄耀明罗大佑窦唯许巍木马王磊周云蓬跳跃到TWINS容祖儿杨臣刚香香何韵诗,我们仍在怀念80年代,但已经无可避免走到2005。2005不是山穷水尽,但我们需要FUSION FUSION再FUSION。把你嘴巴里的最后一口周末晚餐菜肴FUSION掉,把你耳朵里最后听见的一支歌曲FUSION掉。你拥有你,你没有你,我们关照你的嘴、关照你的胃,关照你的耳朵。从晚上8点到11点,这一锅翻滚在中山纪念堂里的老火靓汤,你得把它全部喝掉,汤的名字有点长——“2005华语音乐传媒盛典”——请忘记厨师,记住它;忘掉中山纪念堂是个旅游景点,记得它曾在这一晚,以音乐之名。
《城市画报》 2005.6.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