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09月05日 10:50:00 金华新闻网
教育,一个让人又痛又爱的话题。怎样理清它的现实枝叶和理论脉络?循着评论这条路径,期望在路的尽头找到有教无类,寻觅、憧憬于激情的归途。
手术刀和五弦琴
在主体意识远未成型的低幼期,是不懂得对文化的逆反的。第一次不再习惯“喂饭”式的说教,是在学唱了一首叫《童年》的歌曲之后。“总是要等到放学前,才知道功课只做了一点点;总是要等到考试前才知道该念的书都没有念”,心中的小秘密和希望的嫩芽因为第一次被准确地触摸,产生了深深的共鸣。
低唱《恋曲1990》,想象美好的爱情;叹息岁月的流转,品味《光阴的故事》;在失意的时候,枕着《明天会更好》的安魂曲……我们就这样边走边唱,在远处飘来的音符里。
我一向认为,影响我们这一代人的歌者中,真正的王者是不拘一格的罗大佑。他用号称乐坛教父的那只“翻云覆雨手”,用音乐犁开了一代人的情感天地,在登顶乐坛之前,罗大佑是个有执业资格的操手术刀的医生。
手术刀和五弦琴,一个是血淋淋的切割,一个是缤纷飘忽的歌咏,风马牛不相及却相安于一体。其实,这不是个案和孤证,让我最早关注两者间联系的是鲁迅,这个自称“一个都不宽恕”的上世纪文化旗手(关于鲁迅弃医从文的典故,恕不赘述)。当代的放下手术刀,成大作家的也有,如以“先锋作家”名噪文坛的余华,成名前在家乡浙江海盐一牙科诊所里拔牙。如果记忆无误,好像女作家毕淑敏也是。
论文学底子之深,他们肯定不如有考据癖的老学究;论用功之勤,也未必比得上坐穿冷板凳的旁征博引的经学大师;论机巧,距离当今比例甚高的文抄公们有十万八千里之遥。但不经意间,他们却达到了让专业文人和学者汗颜的高度。
能够在文化领域奇峰突起,除了个人的精神气质和所受的文化教育外,我觉得这也与他们的职业不无关系。首先他们是医生,他们直面的是病人,痛苦和欢乐是人性最容易呈现的时候,是灵魂暴露、精神揭底的时候。只要还没有专注到冷酷,他就不会对此无动于衷。这就具备了成为好作家的一个基本条件。“眼里有人”。有内心强烈的感受,有对人的同情和关怀。在这里,医生的性格也就有条件化“刚”为“柔”,这就是为什么罗大佑能看到人的生存状况,写出他们埋藏着的心声。
其次,受职业影响,他们每天看到的多是鲜血、病体、弥留和死亡,生死的对照,辉煌和落寞的呈现,存在和虚无的刺激,职业选择和道德责任的冲突,都会引发一个在现场的人的震撼和深思,更何况是参与拯救全过程的医生。这有益于磨炼医生的神经,有利于挖掘对人生意义的深度思考。看看余华笔下的“纯客观表述”,看看他的《活着》,还有鲁迅的冷峻,有谁能说没有打上职业的烙印呢?
手术刀和五弦琴都可以相辅相成,由此可见,环境的作用是强大的,尤其是对思想和性格没有成型的孩子。联想到教育,岂可千篇一律,试图用一个模子塑造人,用一把剪刀任意裁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