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ww.thebeijingnews.com ·2005年1月19日
10年磨炼《美丽岛》赴北京做新专辑宣传
罗大佑:“我还会继续创作,直到有一天我的作品已经不能感动我自己———鸡皮疙瘩不起,眼睛也不会湿湿的时候。”本报记者徐万涛摄
对话
人物:罗大佑本报记者贾维 地点:北京某酒吧 时间:2005年1月13日
能有这次面对罗大佑的机会着实让我感到意外。虽然《美丽岛》已经发行了一段时间,但因为种种原因,罗大佑能够亲临北京为这张唱片做大
张旗鼓的宣传却是我始料未及的。发布会上许多极少露面的报社总编级别的人物都纷纷到场。这些“中年成功人士”手持超薄数码相机,和众多正在工作的记者挤作
一团拼命拍照,好不热闹。
《美丽岛》的唱片文案上有一句让我印象深刻的话:这些年我己经说了太多,是该用音乐说话的时候了。事实上,发布会上的罗大佑依然谈兴甚浓,10年没有发片的他充满了表达的欲望———无论是在言语中还是在音乐里。
很幸运,因为罗大佑们,我们的流行音乐没有完全变成KTV中的快速消费品,仍然有人试图在其中体现自己的人文关照。这让我们的华语流行音乐不至于在多年以后面对后人时感到汗颜。
希望通过《美丽岛》,可以对这个时代“一叶知秋”
新京报:这张《美丽岛》距离你的上一张唱片已经有10年的时间,它的创作初衷是什么?
罗大佑:这张唱片的歌曲是我从最近七八年30多首作品中挑选出来的。我想通过这张唱片我们可以对这个时代“一叶知秋”。
我们刚刚发生了那么大的海啸,之前又有那么大的战争以及非典等等。在这样一个发生了如此大的改变的时代,我想告诉大家其实我们也不是那么的渺小。
怎样在这样的一个大背景下去描述大家共同的情感?我从来不用歌迷、唱歌这样的概念来要求自己,我用创作的概念来要求自己。在“歌者罗大佑”和“作曲者罗大佑”之间,我觉得作曲者罗大佑更为重要一些。我希望我的作品能在这个共生的时代引起人们的一些共鸣。
新京报:你这张《美丽岛》中有延续你原来的摇滚、民谣风格,但是也加入了电子等等新的表现形式。
有些人说你一方面过于注重要表达的内容题材,另一方面采用更丰富的音乐形式,反倒有些迷失了自己。
罗大佑:每一首歌后面都有一个故事。就像今天表演播放过的《倾城之雨》、《宁静温泉》,我刚刚在听的时候,还是会起鸡皮疙瘩。这张唱片中的一些歌,听很容易听,但是唱是不容易唱的。
在编曲上面我用了很多的电子乐器,是因为我希望能和二十一世纪这个时代结合在一起,二十一世纪是一个科技的年代。
但我不是仅仅在追求这种新的形式,我追求的是生命的力量。对我来讲,五十岁“知天命”的老人家,不能再去追求那种东西了,不能去追求上排行榜的第一名,不能去追求那种没有生命力只有娱乐性的东西了。
我不担心会被遗忘,新的“文艺复兴”正在开始
新京报:你觉得现在的华语乐坛和十年前你推出《恋曲2000》时有什么不同?
罗大佑:确实有不少变化,可是真正的变化却没有多少。在我们的印象中,所谓歌坛的“变化”无非就是排行榜的第一名是谁……
但真正在背后默默写歌,希望可以感动自己之余表达对整个世界的情怀的人,他们都还在呢。他们只是没有经常在电视上露面,在排行榜排第一名而已。
音乐人有没有把自己的精神专注到音乐上,专注到他们的工作上,这是更重要的。我相信对于中国人来说,一个新的文艺复兴正在开始。
新京报:你担心自己被人遗忘吗?
罗大佑:其实我觉得,假如有一天这些歌还在的话,他们知不知道罗大佑其实是不重要的。对我来讲比较重要的是:歌还有没有人会唱,或者记得。如果听到这些歌曲,有人会说:“啊!这首歌我会唱!”哪怕旋律记得,歌词可能会忘记一点,这样的话我已经此生无悔。
写一首歌不是只为了赚钱———当然这很重要,我们必须要抽版税,要有一个合理的制度———但歌曲能够流传多久,下一代,下下一代他们还认不认识这个音乐,这个是更加重要的。
新京报:虽然你一如既往地保持批判姿态,但刚才接受我提问时也说:自己已经“知天命”。什么是你的“天命”?
罗大佑:就像今天我讲到的我的墓志铭。“罗大佑之墓”,你要怎么定义它?他不可能是个企业家,不可能是个亿万富翁,也不可能是个炒股票的或者房地产商。我希望我的墓志铭这样来写:他是一个用音乐来表达他感情的人。这就够了。
我就是个漂泊命,要学会忍受孤独的状态
新京报:从你开始,华语流行音乐带上了批判色彩,但当今的华语流行音乐似乎更多的是KTV中年轻人的快速消费品。
罗大佑:我也很喜欢和朋友在卡拉OK里面唱歌,但对我们来讲只有娱乐是不够的。我们这个民族需要音乐中有一些比娱乐更重要的东西能够传承。上一代的流行音乐工作者的作品影响到了我,我又用音乐来影响到下一代。
我很高兴看到陶喆、周杰伦这样的新一代音乐人起来,他们是在用自己的生命来创作,影响这一代的年轻人。这一代年轻人中也肯定会有人站出来影响下一代的年轻人。这种传承我觉得是最重要的。
新京报:你曾经表示自己经常会遇到创作的瓶颈期,你如何度过瓶颈期?
罗大佑:作为一个创作者,他一定要是“被虐狂”。“被虐狂”的意思是,你必须去忍受那个孤独的状态。因为创作没人可以教你下一句怎么写,你永远要靠自己。如果要别人教你下一句如何写,那版税也就被别人抽了(笑)。
当你创作不下去的时候,你应该离开钢琴,到外面走一趟,甚至去旅游一下。当音乐出不来的时候,怎样用不一样的文化里面的人文素材,和这种文化里面特殊的艺术价值来启发你的灵感。这个对我来说非常重要,我就是个漂泊命。
想定居北京,想脚踏实地住在四合院里
新京报:你似乎还表示希望将来可以定居北京,不同的城市对你意味着什么?
罗大佑:对我来说,台北、香港、北京这些不同的城市有不同的文化。台北的多元,香港的制度,北京的传统都是非常有价值的。我们可以在这些不同中
学习,我们拥有同样的文字和语言,当同文同种的不同文化开始频繁互相作用的时候,就是一个民族开始茁壮成长的时候,美国就是这样成长起来的。
至于我想定居北京,是因为我觉得脚要踏在土地上面才是真正的过活。现在我们都活在大楼里面,27楼,36楼,65楼,101楼,我不相信当你的地板是人家天花板的时候,你的生活会是幸福的。没有比四合院更适合人居住的环境了,它是跟大自然结合在一起的。
新京报:你会有一天停止创作,转而纯粹地享受生活吗?
罗大佑:我还是继续创作吧,做到有一天我的作品已经不能感动我自己的时候。当哪一天我写出一首歌但对它已经没有丝毫感觉的时候———鸡皮疙瘩也不起,眼睛也不会湿湿的时候———那就是该正经退休的时候了。
■罗大佑三十年
●1974发表第一首创作曲《歌》,为电影《闪亮的日子》作曲。
●1976发表《神话》。
●1977发表《闪亮的日子》。
●1978发表《旅程》(《情奔》插曲)、《风儿你在轻轻的吹》(《情奔》主题曲)。
●1979创作《恋曲1980》。
●1980为电影《搭错车》创作《是否》、《酒干倘卖无》、《一样的月光》等,发表《光阴的故事》。
●1981发表《爱的箴言》,张艾嘉个人专辑《童年》收录罗大佑的《大家一起来》《春望》、《四季》、《落叶纷纷》。
●1982为电影《野雀高飞》创作主题曲《野百合也有春天》,第一张个人专辑《之乎者也》发行,5月18日在国父纪念馆举行演唱会,可谓引领台湾个唱风潮第一人。
●1983第二张创作专辑《未来的主人翁》发行。
●1984发行第三张个人专辑《家》,举行“最后一个与你相互取暖的夜晚”告别演唱会,暂别台湾流行歌坛。
●1986发表歌曲《东方之珠》。
●1988暌违四年后发表最新专辑《爱人同志》,出版书籍《昨日遗书》。
●1989第一张电影音乐专辑《衣锦还乡》发行,罗大佑情歌选辑《闪亮的日子》(1974-1981),《告别的年代》(1982-1989)发行。
●1990《衣锦还乡》获得“第九届香港电影金像奖”的“最佳电影配乐奖”,与黄霑合作的《沧海一声笑》获得金马奖“最佳电影主题曲奖”,电影《又见阿郎》收录《恋曲1990》《你的样子》为主题曲及插曲。
●1991发行演奏专辑《追梦》,粤语专辑《皇后大道东》首先在港发行,囊括香港三大排行冠军,四首歌曲进榜,震撼香港乐坛,为电影《滚滚红尘》制作配乐及主题曲。
●1992发行粤语专辑《首都》,《火车》获提名角逐MTV音乐录影带大奖的“亚洲最佳录影带奖”。
●1993与台湾、香港两地歌手在国父纪念馆举办“音乐初夜”演唱会,于红磡体育馆举办“乐缘情未了”演唱会。
●1994制作电影《东方三侠》主题曲《女人心》,获得第十三届香港金像奖“最佳影片主题曲奖”,阔别六年,制作发行个人专辑《恋曲2000》。
●1995演奏专辑《追梦Ⅱ》发行。
●20009月-10月于上海、杭州、南昌、昆明举办“世纪巡回演唱会”。
●2001借“5·27演唱会”在北京登台,9月-12月于深圳、西安、南京举办巡回演唱会。
●20024月21日在北京首发《昨日遗书》。12月31日在北京首都体育馆登台,举办“围炉音乐晚会———相约海峡两岸音乐人演唱会”。
●20041月24日在新加坡举办“罗大佑2.0”个人演唱会。 3月12-13日在香港红磡体育馆登台,举办两场“搞搞真意思演唱会”。 4月23日-5月29日展开“罗大佑台湾巡回演唱会”。 11月19日独立发行最新专辑《美丽岛》。
本报记者贾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