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梅
只会唱罗大佑
温州日报 2006年10月11日
同事中有位老师曾经专门研究征婚启事的语言艺术,她说,这种个人化极强的特殊广告,不比电视里铺天盖地的商品广告,除非你愿意附上“玉照”,否则只能诉诸于很不直观的文字,掩盖性或欺骗性很强,大部分内容具有“作者保留解释权”的“属性”——不过,有两样是很难通过“解释”搪塞的,那就是年龄和身高。于是,只能用附加项达到凸显优势的目的,比如“50岁,显年轻”。可见,外表和年龄之间的关系是一道颇复杂的方程式,再老练的人也不免有时候看走了眼。
这样的戏剧性事件往往发生在陌生人聚头的场合,比如,参加全国性的会议,熟人和生人掺半,甚至大部分都是第一次见面的新朋友,互相问问研究方向学术成就是最正常的,当然,也包括了解一下“芳龄几何”和“仙乡何处”。我面薄,常不好意思询问,就根据对方的外貌对称呼什么的进行选择定夺。一次在云南,我见有位学者额头川纹如刻,顶上头发稀疏,想当然认为定是前辈无疑,于是会前餐后地竭尽尊重之能事——其实,他比我还小一岁呢。目瞪口呆之际,我不由地惊呼:“I服了U!”原来这世上是有一种人天生老成的。
而我本人在某些人眼里大概属于白费粮食的那一类——有一次会议上幸遇著名作家邓友梅先生,赶紧说:“我是看您的小说长大的。”邓先生稍一打量,狐疑道:“小时候?你现在也不大啊,才二十多吧?”——轻轻巧巧一句话,差不多“折”了我一半的寿;而一位北方学者则感叹:“你们单位领导可真够放心的,敢让你一个小姑娘单独出来开会!回去的时候你跟我们一路走吧。”——其实,在会议期间,他就开始很主动自觉地充当我的家长了,不管是饭后散步还是“翘会”出去玩,他都不忘记把我带上,像对女儿似的照顾得极周到。
还有一次会议参加的老先生不多,所以大家开玩笑说按照出生的年代分桌吃饭。我自然坐到了六十年代的那一桌,不料,被他们合力往外轰——去去去,上七十年代那桌去!我急了,赶紧分辩自己是正宗六十年代的人,岂能“下坐”?!可说破舌尖他们愣是不信,身份证又没在身边,只能脸皮厚厚,顶着没来由的鸠占鹊巢恶名坐下就不挪窝。席间,还因是公认的“下一代”而名不正言不顺地硬被支派了光荣的任务:多消灭一只湖蟹!
餐后,会议安排大家卡拉OK。我半个音乐细胞也没有,平日最怵唱歌,可拗不过众人,给生拉硬扯地拖了去。到点歌时,便万般无奈地点了《光阴的故事》等几首还算是听熟了的曲子。众人大异:“你怎么点的都是罗大佑和蔡琴他们的老歌?”我老老实实回答:“我只会唱罗大佑。”“哦,原来你真是六十年代的人啊!”——他们这才验明我的正身,好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