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歌不老永葆青春
陈钢怀旧上海滩黄金创作格局
新闻晚报 2007-11-13
记者谢正宜报道：正值上海老歌、中国流行歌曲诞生80周年之际，《老歌不老，永葆青春——上海经典老歌艺术赏析》日前在贺绿汀音乐厅开讲，在这场东方讲坛海派文化艺术赏析系列的开锣大戏中，老中青三代乐迷挤在小小的礼堂内，有些甚至席地而坐。音乐才子陈歌辛之子，同为音乐家的陈钢讲起父辈往事，许多耳熟能详的老歌随之回响耳边，流光溢彩的老上海重现在听者眼前。
“‘老歌不老，永葆青春’这个题目，怎么来的呢？我曾编写了一本《上海老歌名典》，前段时间仙逝的‘词圣’陈蝶衣先生却对此耿耿于怀，并且不服气地说：‘老歌不老，永葆青春’。我说，我就是这个意思，‘老歌老歌，它老不了’。它老是传在人们的耳朵里，留在人们的心里。”陈钢开篇，就已经把听众带回了上世纪三十年代，流光溢彩的音乐传奇……
【老歌在电影里不老】张艺谋误读上海
李安导演的电影《色，戒》中，有一段特别动人的情景，并非上海人的汤唯亲身演绎上海老歌《天涯歌女》，两个敌对的男女，在这首歌里，忽然一下子看到了自己的悲哀的结局，于是动了情……更早以前，王家卫《花样年华》，也是源于上海老歌，周璇演唱的《花样的年华》。还有张艺谋导演的、巩俐主演的电影《摇啊摇，摇到外婆桥》，当时也是训练巩俐演唱陈歌辛写的《夜上海》。所有的这些表明，无论是国内还是国外的导演，内地的还是境外的导演，但凡要表现上海，都会情不自禁地挑一首上海老歌，于是上海老歌真的不老，一直在我们的生活中飘来荡去。
不过，音乐借电影而“长寿”的例子，其中也有误读的地方，作为上海市民，陈钢就提出抗议：“在凤凰台有一个讲座，我点了张艺谋的名，我讲在他的《摇啊摇，摇到外婆桥》里，把上海写成了舞女加流氓。”
【老歌在爱情里不老】爸爸把“微笑”献给妈妈
陈钢曾和罗大佑同台演出并被传为乐坛佳话，两个八竿子打不到一块的人，合作缘起正是由于一首老歌《永远的微笑》：“罗大佑说，他求婚的时候，是唱着《永远的微笑》的。虽然婚姻失败了，但这首歌还在。”老歌在爱情中的“永生”，从它诞生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我妈妈金娇丽曾当过玻璃电台的主持人，玻璃电台是上海新新公司的一个电台，四面是玻璃，象征着开放、透明，主持人的形象是呈现在大家的面前的。无论对衣着、打扮还是对气质，都有相当的考验。”陈钢的母亲能够成为玻璃电台的播音员，可见其娇美姿容，这也让他的父亲陈歌辛觉得，妻子的微笑像蒙娜丽莎一样，所以才会有这首《永远的微笑》，多年之后，世间仍旧流传着这段传说，陈钢透露：“台湾地区著名作家龙应台第一次到上海，住在和平饭店，她对上海的事一无所知，还问出‘苏州河是不是在苏州’这样的问题，可龙应台恰恰对上海的老歌了如指掌。有一天，我们在一块吃饭，那时，她还不知道我是陈歌辛的儿子，龙应台问我知不知道《永远的微笑》。我说：‘我知道，是我爸爸献给我妈妈的’。她说：‘我小的时候，牵着我妈妈的衣角，走过马路到小菜场的时候，我妈妈就唱这首歌。现在，我妈妈垂垂老矣，她拉着我的衣服我们过马路时，她还唱着那首歌。’此时此刻，我从龙应台的眼角，看到那种幸福的回忆。
【老歌在儿孙里不老】双陈“双城”演绎父辈经典
作曲陈歌辛与作词陈蝶衣堪称上海老歌的“黄金搭档”，陈蝶衣原来是一名老报员，抗战时期，他听到了老歌《不变的心》：“你是我的灵魂，你是我的生命”。在其中，不光有男女之情，也有通过男女之情所表达的爱国之情，陈蝶衣深深为之触动，从此以后，他一发而不可收拾，写了3000多首歌词。而陈蝶衣创作的第一首词，就是和陈歌辛合作的《凤凰于飞》。几年前，陈钢和陈燮阳应龙应台的邀请，到台北开了一场音乐会，题目是《凤凰于飞——上海、台北老歌双陈析》，陈钢欣慰地说：“上海的声音先是飘到了香港，演化成粤语歌曲。前几年，黄霑说，他就是喝着上海老歌的奶长大的。后来又飘到台湾，成了他们的校园歌曲。老歌的生命力真的很强，源头南迁，现在又回来了。这个源流一直是不息的流着。那场音乐会开得非常的成功，最后我们合唱了一首《玫瑰，玫瑰我爱你》。上海老歌起来的时候，台北同时流行了，两个姓陈的人的歌被两个姓陈的人的儿子在那儿演绎。”
【老歌在流行里不老】周杰伦李宇春也追捧
老歌的荣耀在陈钢的坚持中，绵延至今：“我父亲写了40年代电影《天涯歌女》的主题曲，多年以后被传到美国，1950年由当时很有名的爵士歌手弗兰·格林翻唱，1951年就获得了美国流行音乐排行榜的第一名，这个时候他们还猜不到是谁写的。所以出版的谱子上写‘作者不明’，100万稿酬也无人认领。”
现如今，流行歌曲常常变成“流星歌曲”，很快消失，而上海老歌在近80年后依旧留在人们心间，靠的就是一种文化的力量：“我父亲作词作曲的《苏州河边》，其中有一句歌词‘你望着我，我望着你，千言万语化作沉默’。那个时候，爱情是非常纯洁崇高的，绝对不是‘老鼠爱大米’，也不是‘老婆老婆我爱你’。当时的老歌，是文人写的市民歌曲。词圣陈蝶衣的《凤凰于飞》，引用了很多诗经里的典故。还有作曲家自己写词，《永远的微笑》是我父亲自己写的词。《初恋》是戴望舒写的词。每首歌，就是一首诗。那个时候的市民水平，就是张爱玲水平。有这样一个文人、受众，才能产生这样的歌曲。这是一个很大的特点。我们对上海，其实很久以来都是误读的。误读到什么程度呢？一直误读到今天。我们今天在电视屏幕上见到的不是雅俗共赏，是俗不可耐、粗俗、庸俗、恶俗。我搞了几十年的歌，现在的一些歌词听不懂，曲子也学不会。周杰伦的歌我是很想学的。”而一边，电台主持人淳子补充道：“周杰伦和张艺谋合作的时候，终于知道了他那种口齿不清是很难走向世界的。他的《菊花台》，其实已经蛮有我们上海老歌的味道了。”淳子还透露：“有一次陈钢老师正好和超女李宇春同台演出，演出完以后，李宇春也慕名来向陈钢老师讨签名。”
特约摄影：韩璐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