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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辰:老了,累了,坐下来续杯咖啡...

陈辰:老了,累了,坐下来续杯咖啡...

老了,累了,坐下来续杯咖啡 陈辰

  访问他?!我不属于“罗大佑”那一代,我最熟悉他两首歌——《明天会更好》和《东方之珠》,我对他当年戴着墨镜叛逆青年的形象实在没感觉。我可以随口背出GRE红宝书的第一个单词Abacus,但我哼不全罗大佑的《恋曲1990》。   罗大佑果然健谈,聊到兴起他居然想要两瓶啤酒。生活中他以酒会友,常常在酒吧泡到天亮,驱车回家的路上,看着早起的清洁工,联想到麦田的守望者,然后蹦出旋律。他老兄也有过酒后肇事的不良记录,幸亏那时狗仔队们还在忙着长牙或挤青春豆,使他免受牢狱之苦——当然,假设罗大佑去执行了社会服务令,他完全有可能突发灵感,迸发出比“野百合也有春天”更有力量的呐喊。   据说血液里酒精浓度过高的人容易显老,我认真端详了一下罗大佑,果不其然。虽然他说话时亢奋地手舞足蹈,频繁更换坐姿,对着摄像机甚至还蹦跳了几下,但他明显老了。最致命的是,他的谈话通篇都是“青春”!——念旧是衰老最本质的特征。   罗大佑知天命的年纪,虽不肯当众承认,心中却是知老服老。这次他带来的20年精选辑,取名《不能盗版的青春》,很有点漂亮的句号的意思——原版已逝,从何盗版?要不是为了折腾他的“人文公社”,不是为了他的后青春时代的“艺术追求”,他才懒得上那么多通告来哄这些毛头“小娱”呢。   人总是希望在偶像身上寻求自己所没有的气质。那群“听罗大佑长大”的人,自己青春不再,却要求他热情不减;自己理想失落,却要他斗志昂扬;自己拖儿带女却要他上下求索;自己妥协了却要他坚守;自己放弃了却要他执著。从没有人抱怨自己大学里的初恋情人现在长满了皱纹,池塘边榕树下的知了,早已养出了第18代重孙,难道还要让罗大佑为我们的孩子歌唱童年?滚石照样唱着,保罗麦卡特尼照样唱着,没人骂他们商业啊。   与他一面之缘,访谈后去喝了点小酒,想为他鸣不平,却忘了问他喝不喝咖啡。

  录自《上海一周》2003.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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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在郊外 沈宏非

  一个人究竟是住在城里好还是住在郊外好?郊还是不郊,这是一个问题。据说在国外的发达国家、最起码在美国,有钱有追求以及有品位的人都是住在郊外的,再不济的,也得找个城乡结合部呆着,只有穷光蛋才赖在城里。因此,我国的地产商也开始在郊外大搞房产,很多人随之也从城里搬到了郊区,用脚投了票。在他们绝尘而去的身影后面,仿佛响起了约翰·丹弗或“贝六”的第二乐章。   战后的美国兴起的“郊区化”运动(subur-banization)使这个国家的日常生活面貌造成了很大的改观,例如汽车和快餐的普及。尽管中国版的郊区化运动除了使仍然像穷人一样“赖”在城里的那些人比较郁闷之外,暂时还看不出更多的影响,但是无论如何,这件事正是社会富裕的表现,尤其是祖祖辈辈都住在郊外甚至乡下的农民拼着老命想挤进城里的背景之下。套用《围城》的金句,这大概可以称做“城里的人想冲出来,城外的人想冲进去”。最低限度上,也有助于消灭城乡差别。   从陶渊明开始,住在城里的人就有“悠然见南山”或“而无车马喧”、也就是搬到郊外的理想和冲动。这种行为不仅表达了对城市生活的厌倦,也体现出对“中心”的舍弃以及对“边缘”的向往。即使是在上世纪中叶我国的大规模城市化运动中,对郊区的浪漫想象也从来没有停止过。在这个问题上,我一直觉得《莫斯科郊外的晚上》这首从五十年代一直发烧到今天的苏联流行歌曲起到了深刻的作用:深夜、花园、静悄悄的四处,轻轻唱的风儿……浪漫得紧,正在销售郊外住宅的房地产商完全可以照搬来做广告。冷战结束以后,我们才透过不同的途径逐渐了解到,在“晚上的莫斯科郊外”,其实本国的恋人不多,外国的间谍倒有不少。俪影双双原是假的,谍影憧憧倒是真。   就我所知,北京、上海、广州或者香港、台北的郊外,也并不如我们想象得那么美好,事实上,所谓的“郊外”只是一种比较特殊的边缘化的城市社区,根本就是全封闭的住宅社区,与我们对“郊外”的想象基本无关。这些小区里的居民在日常工作和消费娱乐等方面仍是以中心城市为依附的。换言之,不是我方撤往郊区,而是郊区在向我方靠拢。报上有一则报道的题目是这样的:《广州郊区住宅逼近城市人群》,很显然,我们的战略思想依然停留在“农村包围城市”阶段。罗大佑曾经跟我说过他的一桩糗事:曾经和几个研究民歌的北京同志深入内地的穷乡采风,连日来苦无所获。忽一日,就听得从远处的山坡上随风飘来一阵阵若有若无的美妙绝伦的山歌,这伙人强压住心头的狂喜,怕惊扰了唱山歌的人,他们悄悄地从背后接近,正要打开录音机,却发现事情有点不大对头,再仔细一听,原来唱的是邓丽君。   不管是崇尚品位也好,贪图便宜也罢,一个在城里上班的人最后舍近求远地选择了郊区,毕竟是一种逃避的结果,是不得已而为之的行为。在这个问题上,人们一贯的盲动倾向尤须注意克服。这种事办好了,叫Town-house,叫“回归自然”,“远离尘嚣”或者“如诗如画的田园生活”;办不好,就叫“汤耗子”,“流放充军”,“上山下乡”或者“自绝于人民群众”。

(转自《新民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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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的城市 叶滢 2003年4月30日

发现一个城市的隐秘部分不在于它本身是否神秘,而在于那些街道、地名对于你生活多年之后还是完全陌生。 一个热心的出租车司机,一次似乎落入永远穿之不尽的胡同的寻找,就完全将你的路标指向陌生的城市。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讨厌红绿灯的司机,来过后海多次,你居然还不知道闻名以久的恭王府的确切位置。红色富康车在胡同里穿行,恭王府的门口的红灯笼下站着两个探头探脑的外国人,现在已经是傍晚7点,路边的柳树谁下来,胡同里没有多少路灯。刚刚是平安大道,朴实的有些呆板的大街,车来车往。刚刚是后海的湖光,越来越多的咖啡馆,红的绿的霓虹灯,水边上飘荡的是懒洋洋的暧昧的味道。这是一个从那个时代开过去的道具车,没有多少路灯光的胡同,不知其名的狭窄街道,住家的门紧闭着,传说这里保存着北京最多最完整的四合院,价格以千万计,这离你的生活太远,你只能在车窗里一路与肃穆的墙壁对望,墙里面是你不了解的世界,有些院门口的小石板上大致写着本院并非对外开放单位,参观者止步之类的字样。但眼前忽然掠过西北面馆的小门脸儿,一个系着围裙的姑娘靠在门框上,她的目光就在你对面,大段的围墙消失了,这是傍晚时分的北京,大杂院里的人坐在了院门口,下象棋,聊天,遛弯,卖啤酒香烟的临街小铺的柜台上趴着喝啤酒的年轻人,这是北京的土著民,多年前你刚来这座城市的时候,多少模仿过他们的儿化音 你的目的地是新街口,在一段接一段的胡同的尽头是新街口大街,往北10米是常去的音像店,5元一盘的处理CD堆在一处,好东西在里面,但并没有买到想找的几张碟,挑了一张《冬冬的假期》,记得看过朱天文的原作,一个小男孩的夏天。意外发现了一张JOAN BAEZ的精选碟,她的好时光已经过去太多年,翻出来不容易。音像店里音乐放得山响,是可爱的披头士,歌声里的四个小伙子好象永远不会老,IMAGINE,这是他们的大同世界之歌,所有花童少年的梦想,JOAN BAEZ的这张碟里也有。将两张碟放到包里,前面是一家接一家记不得名字的店铺,是T恤衫和牛仔裤的海洋,从音像店到衣服店,周围大多是青涩的面孔,FOREVER YOUNG,JOAN BAEZ在歌里这么唱过,她毕竟是老了,长卷发已经剪短,微笑的脸已经将忧伤藏得更深,多年前你刚来北京时也和她年轻时一样不相信自己会变老,背着双肩包在新街口为一条牛仔裤和店主讨价还价,你坐在他的自行车后座上看到警察就飞快的闪进路边的胡同。现在是你一个人,看到绿的蓝的棉衫,就一口气买各色一件,新街口的孩子不想长大。几个月前,在庆丰包子铺里你看见路边的人群里晃晃悠悠走着一个背黄书包的人,你远远想叫他的名字还是打住了,见面说什么呢?他已经三十多岁,念书时你看过他的文章,现在10年快要过去,你已经是他的同行,在网上流传的北京打口CD地图上,有新街口的某些神秘店铺,他还在写乐评,你已经很久没有看此类的文章,至于摇滚乐,披头士之后,或者说进入职业生活之后,已经离你久远。你买的T恤衫上大大的写着CALM DOWN,或者说这更接近你现在的生活。 虽然你从来不会游泳,但独自在陌生的人群中,你会找到水的感觉。潜行在来往的人与人之间,仿佛白日梦。 你朝你敏感的水的气息游去,虽然有太多人的味道,但水与水的气息千差万别。新街口是柠檬汽水,小时候喝过的1角5分的那一种,冒着清凉的气泡,便宜解渴,汽水瓶上几乎没有牌子,如果要打上,就叫FOREVER YOUNG吧。 至于你经常喝的,大概还是味道更浓的可乐。颜色和味道都是舶来品的气息,是的,它是你日常生活的一部分。书或者衣服,通常你最爱买的两样东西,虽然在本地售卖,但多是引进版或者非中国生产,这并非你的本意,你从一个一个书架或者衣架上将他们领回家,很少检查他们的LOGO或者产地。牌子对你来说重要吗?你买过一个GUCCI大包,为了背手提电脑,但逢有人细看,一定先大声说,那不是真的。你没有清高到说追名牌是丧失自我,也没有拜物到非名牌不要,只是这些都不好挂在嘴边。 所以你选择东四。那条有咸得过分的炒面、馄饨侯和电影院的街道应该会和你20多岁的记忆联系在一起。这个摇来摇去的可乐罐,在北京的波普地图。染着不同颜色头发的少年一边在路边踩滑板一边照看自己的服装店,你走进他们HIP-HOP风格的服装店,这真的已经不是你的世界了。那些荧光色的波鞋,你常常拿起又放下,你的90年代没有这么多色彩。这是一个青春的陈列室,仅供参观。 东四的可乐罐藏着甜美酸涩的气泡,下一个目标是三联书店,只要走三五分钟就到美术馆东街的三联书店,楼上咖啡馆的咖喱饭虽然正好充饥,二层的音像制品大多中规中矩,但在卖美术评论的书架上,有北京最全的湖南美术出版社出版的“实验艺术丛书”,在这里买到过苏珊·桑塔格的《论摄影》,她说过她与中国有某种神秘的联系,但她的书在中国完整的只出版过这一本,她的小说在国内至今没有看到过一个中文译本。 书店的一层是属于畅销书的,过道或者楼梯边坐着捧着书的孩子或者青年,记笔记的圆珠笔在纸页上摩擦,你下到地下一层,因为每周几乎都要来这里的缘故,书架上的书几乎都会主动与你打招呼,每年的1月和九月是丰收的季节,在全国订货会或者书市过后,会有大批的书上架。三联书店、译林出版社、商务印书馆……书的盛宴,让你感受到做一个饕餮者的满足。 挑完了书,如果是下午,会带上它们去三里屯,这是个像调制得不够地道的鸡尾酒的地方。尤其在北街,你永远不明白那么拥挤而且永远听不到好音乐的“男孩女孩”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你有足够的理由拒绝它,这里的咖啡大多又贵又难喝,那些不知趣的服务生就大大咧咧在路边揽客,但这里又泼辣鲜活的让你无须多少矜持。你在路边要一杯汤力水,看不同肤色的人来人往,很多王安忆小说里阿三一样的姑娘和说各国语言的外国男子,一幕幕轻喜剧。书放在手边往往没有身边的情景生动,你看别人,别人或者也在看你,人人松了平时提上来的一口气,那些大声嚷嚷的人已经没有了形状。你在一群吵吵闹闹的人之间,心底里会有天然的静谧。在这里人与人之间互相的打量有些野蛮的无所顾忌,但你只要目光迎过去,那种打量会顿然消失,毫无威胁。 这里和后海是大大不一样的,在三里屯以往多见的艺术青年现在已经更多是领口还留着领带印痕的公司职员,从前的那些人大多出现在后海。后海,刚刚经过的后海,在新的时尚地标上是北京的世外桃源。但已经开始不习惯这里,我们在10块钱租来的冰鞋上滑过冬日的冰面,我们沿着春天的柳树看到穿棉杉的小男孩在水边捞蝌蚪,坐在岸边的石凳看灰蒙蒙的水面发呆。无论是老白的家还是新开不久的“云”,中国人永远比外国人少,会让你觉得不自在。那些庞大但不舒适的中国古董家具摆进了越来越多的酒吧,好像随时就可以发生一段异国的殖民地化的爱情,这一切让你觉得不自在。夏天的时候,在以前的“蓝莲花”现在的“左岸”,你和一群人坐在院子里说话,一个瘦瘦的中年男人从你们身边离开,三个身边的人飞快的追上去,其中一个大声说“偶像,我要和你照相”。那男子尴尬的说我不是什么偶像,但仓促中,他还是给其中一个人签了名——罗大佑,虽然在两年前专门去上海看过他的演唱会,但仅仅在几百天里,这个中年男人已经完全失去神秘感。你反感他的曝光率,反感他参加太多的演唱会和集体活动,反感他在演唱会上的疯言疯语。罗大佑据说要在北京开始新的创作,就在后海附近,但你记得他从前的音乐,歌不如旧,衣不如新。 后海的懒散透着紧张,好像大家是懒洋洋的外表下端着什么,酒吧、咖啡馆在时尚杂志上的介绍中往往不经意的说,这里是某某导演常来的地方,这个店主和文化圈里的人相熟,或者干脆是一个音乐家或者诗人。你被比照着,觉着自己就是一个的俗人,偏偏好奇心重,要看个究竟,大多时候只闻到了空气里的势利味道。于是你知道这些个地方已经不是适合你潜行的水域。这里或许也不适合大多朝九晚五的人,这里的小心思多,匠气重。眼里都是一桩桩事要办的人最多花一刻钟喝一杯星巴克走人,没有工夫迂迂回回的猜疑琢磨,这是他们不儿女情长的利落可爱。 咖啡馆本来是一个人打发时间的地方,这个匆忙的时代如果故意要慢下来,营造“洛东达”或者“流浪狗”,最后不会引发艺术的革命,只是媒体新的谈资。那些说在咖啡馆会诞生伟大作品的人,在这个时代请住口,比如写作是私人的事情,从来不会因为写作地点的宣扬让这件私人的事情变得多么高尚。在咖啡馆里谈论艺术或者生意,在这个时代已经没有多少高下之分。 我们在这个城市里的某个角落驻足停留,看到的大多数人和自己一样,在为职位生计奔波,他们来不及看一下身边的人与物,如果偶尔经过一段你没有见过的街道,还是睁大我们的眼睛,这个身边的陌生世界,往往满是新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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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柴静 2003-6-4 23:06:55 出处:博客中国(Blogchina.com)

钻石与星子

  周末长夜,总是独自坐在办公室,丝毫不觉孤单,只是枯坐两个小时没有写一个字,内心中真正焦虑不安。我的双眼随着对面墙上的挂钟摆动。尽管我还年青。尽管我的脸上没有不安的皱纹,内心也没有任何深刻的痛苦痕迹。尽管我懂得享受安宁生活带来的乐趣。但是,在日复一日明净的生活备受磨砺的地方,就像是一张粗糙的磨纸,磨去了悠长和温和的美,凸现了焦灼和悔恨的痕迹。   这个世界,万物共生,好像很和谐也很严整,然而在美跟和谐之间却永远充满井然不可突破的秩序。说到这里,想起很多年前喜欢的一首老歌。那是在黄品源的那张《真心》专辑中,有首好像叫做《月光下的海洋》,记得是陈乐融所写的词。那首歌充满了深深的海洋一样的爱恋。当月光和海洋相遇的时侯,也许,他们是可以互相理解的吧!   而对我,我看不到月光下的海洋,我所能看到的只有深夜的星空工,钻石一样光滑一样美丽。从地面望去的时侯,它如此恒定,让我内心翻腾不安的情绪能够慢慢平复。就像杨绛所说:“人能够凝炼成一颗石子,潜伏见底,让时光像水一样在身上湍急而过,自己只知身在水中,不觉水流。”

欲望

  我喜欢孔子,他编撰的《诗经》里第一首是:“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常常想,也许我们所真正需要思考的并非我是谁,我所为何来的问题。在人生的不可知与不稳定的背景下,积累着隐隐风雷,然而,苍茫的生死之情,应该使我们更尊重俗世里热热闹闹亲亲切切的东西。乐而不淫,哀而不伤,忘却生死之间的疑虑与恐惧。   昨夜,滂沱大雨中,有一声炸雷惊醒了我的沉睡,黑暗中怔怔的坐着。在风雨将自己与人世隔开的夜里突然坚信,一个人在深不可测的的威严的命运面前,自觉隐隐不安的渺小与恐惧不安。同时,在难以安宁的人生里,也要学习着如何在这暴雨狂风中来左右地躲个分明(《天雨》)。   我非常喜欢罗大佑这张专辑《恋曲2000》,不再是悲情沉浮,不再是深情沉醉,也不再是世情沉颓。只是人在微不可测的命运面前的敬畏与抗争。在这样的背景下,世界只如空旷茫茫原野,只有两个人,以恋情来解脱肉身,以笑容来支持灵魂,从彼此眼中求证彼此的存在。节目开始,我们来听这首歌,叫做《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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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已故青春存盘的罗大佑 张洪

如果一个人的成长注定要有几个精神坐标,我的其中必定有罗大佑。 那个年代,《现象72变》和《未来的主人翁》让我们一下发现了音乐的质地,它们原来可以如此温文,又如此反叛。罗大佑,这个名字不仅诠释了一代人的青春,而且能在任何状态下唤起它——不管这青春在“一地鸡毛”的日子里褪色到什么程度。那略带沙哑的嗓音一经响起,从未离家的人一样会乡愁涟涟。那是心灵的原乡——我们放松着与自己合而为一的状态,那是渴望回归的感觉,一次次推门进入,进到与自己完全匹配,不再貌合神离的状态,罗大佑的歌声为我们迈入这一状态找到了最恰当的步伐。 罗大佑几乎陪读了每一个60年代出生、80年代上大学的人,他们的窗前不一定时时走过心仪的男生女生,但一定天天走过罗大佑。如果铅笔上有一两点牙齿啮过的痕迹,那一定是青春留下的痕迹:为他们激情纷飞的岁月里第一次听到《亚细亚的孤儿》,为他们“闪亮的日子”里的初恋,为夜幕下的“将进酒”,为一个叫做真理的“不能了解的事”,为“什么都可以抛弃,什么也不能忘记”的“纯洁温暖的矛盾”,罗大佑为一代人的青春作了见证,岁月因了这样的见证而四季分明。 罗大佑的魔力在于,他用一种貌似冷峻的方式完成了温柔,将流行音乐作成了一种文化。在完全个人的体验中,社会和恋人可以拥于一怀;批判和柔情可以合为一体;嬉戏顽皮与庄严郑重“派对”,无言穿过有声而坚强有力……那些朗朗上口的“民谣”不会唱一遍就烂掉,它们整齐地布满你的岁月,使你的日子永远有沉稳的激情。有篇文章的题目叫“你的歌里有我们的青春”,这好似歌迷的口令,因了这个口令,大家熟悉得仿似家人。 也许我们只能个别地读懂罗大佑,他只在片言只语中成为真理。然而,真理的含义在此为,他在你的生命中永远“在场”,因为他的歌声为已故的青春存了盘。 那天,在书店翻到一篇崔永元的文章,通篇弥漫着一种朴素的感情,使人对这位主持人陡生敬意。我也不忍听他人翻唱罗大佑,歌者可能会有罗大佑的硬件(嗓子、气息),但无法拥有他的软件(心路历程)。他的歌只有用心去唱,听者才能用心去和。罗大佑称自己是一个坦白从宽的人,他的人和他的歌一样,也许除了真诚已经一无所有。

(《新民晚报》2002.8.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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