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10日的晚上,有一个明月高悬的夜空。
第一首歌,是罗大佑一边弹钢琴一边轻轻唱出的《爱的箴言》。
三分之二的演出过去,部分一家三口的观众开始在人们鄙夷的目光中退场,他们或许是拿着的是赠票,或许认为如此兴师动众的演出唱的歌却还不及电视晚会里的通俗歌曲。味道变得不好。
演唱会上罗大佑说:“音乐什么都不是,它只是一种感情。”
罗大佑在演唱的间隙不停地喝水,并絮絮叨叨地反复强调他“已经老了”,并在每唱一首歌曲之前,总要说:“这首歌,是我几十年前写的——天哪,已经几十年了!”好象连自己也不敢相信的样子。
他又说:“中国人讲究面子,其实,面子不面子并不重要,每个人只要顾着有一张脸就可以了,别为了面子不要脸”。
十几年前,当我还是一个小学生的时候,某次偷听“敌台”,模糊的信号中听到了这样的一句歌词:“台北不是我的家,我的家乡没有霓虹灯”,留下深刻印象。十年以后,我知道了,这首歌叫《鹿港小镇》。2000年的9月10日,我却在杭州的一个体育场里,面对面地听一个已经40多岁的中年人唱出这句歌词。
舞台对面的看台上,有人打出了“唱告别的年代”的标语,起初罗大佑并没有发现,看台上的人们拼命地叫喊,声音在相对平静的演唱会上表现得有一点异样,于是罗大佑终于发现了这个白底黑字的标语,他用手遮住头上的灯光,目光透过他的眼镜仔细的搜寻,“告别的年代?”,他自言自语,但很显然这歌并不在演唱会曲目之列,罗大佑只好用并不能令人信服的一段话来搪塞过去,“我们今天来到这儿,并不是为了告别,我们应该看到未来。”内场观众接着大喊:“爱人同志!”这下罗大佑不得已说了真话,“唱什么爱人同志,这都是不准唱的啦!”他的国语总是故意要表现出一些港味,声音又经常表现得象已经老到了70多岁,使得我等听唱歌变得象一群小朋友听老爷爷讲故事。
整个演出过程中,罗大佑总在跳一种奇怪的舞步,这个动作很自然的使我想起一个词——这词来自村上春树一本书的书名——青春的舞步。
曲目当中,《鹿港小镇》、《未来的主人翁》、《现象七十二变》是全场的亮点。与很多演唱会不同,本次表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宁静,包括在唱《橄榄树》、《明天会更好》等歌时,观众和歌者都是轻吟浅唱,一种轻松祥和的气氛洋溢在人们的呼吸之间,我当时就想:听罗大佑的演唱会就应该是这样的理性和平和,意识形态比形体动作或表面更重要。
为了第二天的工作,我在凌晨4:20回到宁波。■
2000年9月11日-13日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