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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歌声悠悠

船歌声悠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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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875544 说好要幸福 发表于:02-03-14

  “雪中莲”之后,便是“船歌”。这两首歌,能够作邻居,实属不易。一个是北国的冰清女子,另一个是南国的温情尤物。截然不同的风格,在齐豫的歌声中,亦能被如鱼得水般地自由表现。
 
  一个人欣赏、喜欢的人或事,通常有两个极端,一类是和自己极为相像,视如己出般地盲目挚爱,无所谓好坏,即可当作珍视自我的表现;而另一类则是自我不可达到,而又极为景仰的另一面貌,这些人和事完全是被自己神秘、完美化,站在远离天空三万英尺的地面仰望他们。对于我而言,齐豫属于第二类。
   
  回到船歌声中来,品吟罗大佑的词曲。品吟,是一个漫长的过程,释放词曲的精妙在于歌者的底蕴和素养,齐豫是个很好的传播体。歌曲织构出很强的画面感,一不留神便让我们联想起碧绿幽秘的漓江风貌:一位撑篙戴笠的水上女人,将声声息息地曲乐回旋散播在两岸青山间,哀怨情仇、鸟鸣虫吟作花叶般陪衬。齐豫的声音在这首歌中,变得民俗,远没有“雪中莲”中的那份遥远和孤寂。可是细听、再听,我们能够察觉、洞悉她一贯的深遂,在声音中刻出的思想。每一处换气的尾音,甚至都还被保留,原来如此这般地让我们知道,船歌不仅只是飘在水上,它亦生长在陆地,就靠近在我们的身旁。

  初听这首歌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时,不过十一、二岁,尚不知市面上的磁带有正、盗版之分,更不知流行音乐中的词都写了什么,完全是凭旋律的美感,歌者的声音来区别喜、厌的。在路边摊购买的一张“大杂烩”中,B面第一首,就是船歌。第一感觉是特别,之后便忘不了旋律,再后来,就时不时地会哼曲子(我听歌,不记词,一毛病,见谅)。哼了差不多一年多的时间,我才在电台的节目中获知,它的确不是民歌,而是一首“伪民歌”。无论其体裁,不论其题材,我喜欢上了它。

  这首词,罗大佑写得很押韵,似乎有戴望舒“雨巷”的韵风,只是比起后者,他写得很朴素,更飘逸。没有具体故事情节的东西,往往更能引人入胜,浮想连篇。思君也好,感叹也罢,怀念亦可,年华老去,情怨即逝。脂粉般地造作,永远都不能被船歌沾染,它在清新、芬芳的天涯海角的空气中,给丽人、俊郎握入手心,含化口中。只是颇有些遗憾,歌、画的灵气永远都少不了人。有了人,便有了喜怒哀乐,再也不可简单、纯粹地在自然风光中冥想。明明知道不可完美,又偏偏无法放弃追求。

  船儿摇,歌声飘,梦里水乡泛扁舟。春水不语年华流,鱼儿双双水底游。姑娘嘴儿唱不休,温柔来到天凉的秋,何处的他呀是谁的家。了了几语,也便能概而言之,神韵眉宇间的俏丽亦能略见一斑。齐豫一头浓密,膨松的长发垂在瘦弱的肩际,仿佛“七月”中化了浓妆的她。永远远离我的声音在空中回荡。

  船歌悠悠声声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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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歌声悠悠[八两金]

出品:中国香港 年代:1989 导演:张婉婷
文/落山风

  纵贯线中两位唱着痛定思痛的都会情歌,一位是已经过了叛逆年龄的“音乐雅痞”。只有罗大佑,从青春激越唱到家国乡愁,他似乎是最应该在大球场里被万人膜拜的音乐教父,却又最是不该在这样闹哄哄的场合,轻轻唱起那些“似是故人来”的望乡旋律的大师。教父罗的故乡情结,无奈多于怀念,凝望多于悲愤。“七彩霓虹把夜空染得如此地俗气”,是对故土与异乡二元对比的反思。不过,吟唱也改变不了后工业文明对家乡农耕文化风物的蚕食。对于故土,他更多地表现家国与血脉的传承,于是有了《乡愁四韵》的腊梅香,有了《吾乡印象》的泼墨画,更有《原乡I》“存亡向天影孤单”的飘零感。而他那首画面感尤似浮凸在水乡之上雾霭一般优美的《船歌》,却不是一首听过便知其中之意的歌曲。
  需要一部电影为引子,才可能读懂这一首听上去哀婉的《船歌》,但那哀婉,又不单单是离愁别绪般的简单。
  二十年过去,想必电影中的“乌嘴婆”依然在旧金山的唐人街相夫教子,小孩也该是刚刚成年的ABC一代了。当年“乌嘴婆”嫁给旧金山的中国餐厅老板,也是属于主流认可的“嫁得好”典范。如果硬要“为爱结婚”嫁给在纽约开出租的“猴子”,她可能会目睹让她英语启蒙的双子塔的倒掉,又或者他们会回到台山老家生活……突然想起,他们是远房表亲,那种偶遇间萌发的情愫,也注定无缘。一个是绷着面子说“男人没有八两金怎么算男人”,并且死都要葬回老家,免得和洋鬼子讲半吊子英文的纽约出租车司机,一个是梦想着嫁到美国过幸福日子的台山旋转餐厅女服务员。“猴子”在1970年代初偷渡出境,到他回家的时候,改变还没有翻天覆地。若是到现在,那才是乾坤大挪移。所以,张婉婷用这部背景人物在当年港片里极为特别的电影,留下了一段寻找不回时代的残本。
  “船”是一个关乎“故乡”与“乡愁”的符号,尤其是对中国人来说,内陆文明与海洋文明的交融,靠着船,讨生活的先民们漂流到世界各地。“猴子”当年离开故土时,大有壮士一去不复返的雄心,可是,当他16年后拿到了美国绿卡之时,第一件事却还是想着衣锦还乡。虽然回家是坐的飞机,但如此的空间摆渡,船与飞机,已是难以区别的交通工具概念的泛指了。
  电影中第一次出现船的镜头前,有一段爆笑而流畅的飚车戏,因为“乌嘴婆”胡乱指路,在纽约大街上都能玩转的“猴子”,在老家的乡村公路上,却要将别人的仔猪撞飞到田里淹死。那场为了赔猪而争吵的戏,看得人心里一点都不为主人公捏把汗:那是一个大全景,三个说客家话的农民和说粤语的“猴子”、“乌嘴婆”及她的弟弟,在夕阳中虽然吵得惊心动魄,背景却是一派宁穆的山水风景——吵架也能如此渔舟唱晚。
  因为父母已经躲到乡下去陪妹妹生第二胎,“猴子”心急火燎地想赶往台山,却在路上撞了车,所以只好夜宿渔家。在这个点满篝火的夜晚,小时候是冤家的表兄妹,才有了一次完整的交流。船即是“家”的意境,再一次发散出浓郁的故土芬芳。在画面转向清晨的时候,《船歌》轻轻地飘了出来:“嘴儿轻轻唱呀不说话呀,水乡温柔像那梦里的画……”歌者齐豫没有用她那校园民歌时代高亢清冽的唱腔,却将她声音中的空灵和婉转,唱得具有另外一种小调民歌的气韵。当然,我也是先被这首歌迷醉,后来才在电影中,发现和故事、人物、心境是如此贴合。这是《船歌》第一次在电影中出现,几乎听不到伴奏,清唱的女声,慢慢地就带出了潮汕水乡动人的晨曦景致。转而,“猴子”在这艘船上,为“乌嘴婆”娓娓道来他少小离家时,在偷渡船上将自己的户口本、工作证等等全部撕掉扔进大海。他还特别强调,这些事情都是在船尾做的。
  虽然这个故事讲的是从美国来的归乡客回家探亲,遇上将要嫁到美国的远房表妹,产生情愫之后,忍痛挥别。但我觉得,有一股行船般的气脉,拴着主人公来来去去的命运。中间的故事线拉成一体,却又同样附着了意味深长的感情线。“猴子”回家的第一个夜晚,等待他16年的爱犬“花花”老死了,在埋葬“花花”的地方,“猴子”挖出了一个贝壳化石。在他晚上和父亲谈话时,问及贝壳的事,父亲说,山上还有一条刻着龙的木船,传说家乡以前是大海,船是从水里冒出来的。
  “猴子”和“乌嘴婆”渐生别样的感情,虽然两个人都知道会同去美国,但却明白,纽约与旧金山的距离,可能比纽约与台山的距离更遥远。“乌嘴婆”终究是找到一个能用做了一晚的木棉花环博她一笑的男人,这个男人为她放了她一直期盼的漫天烟火。但她却发现,在烟火下能有心灵感应的,却是“猴子”。“猴子”告诉她一个事实,嫁到美国,即便不会讲英语,也可以在唐人街生活一辈子。活在异乡,与活在故乡又有何区别?不情愿或没有能力走入别人的文化氛围之中,终究还是个漂在异国的孤独灵魂。所以,他们就连讨老婆,也要回到家乡明媒正娶一回。
  最后,“猴子”把自己东拼西凑的八两金打了一副金饰给“乌嘴婆”作嫁妆。“乌嘴婆”的离开,同样是登上一条满载彩礼的大船。只是这一回,她是在船头,将所有的证件扔向了水中。《船歌》此刻再次响起,“姐儿头上戴着杜鹃花呀,迎着风儿随浪逐彩霞……”多年前听这首歌时,只觉得充满东方式的羞涩,直到在电影中,才读出了那份离乡的哀婉。那时,罗大佑从美国到香港,自己开着工作室,在另外一个异乡迎来他音乐的第二次巅峰期。只有那种天时与人和,他才可能为自己一直珍惜和怜爱的“小妹”张艾嘉,写下这首《船歌》。事实上,张艾嘉曾是罗大佑音乐灵感的缪斯。而[八两金]中那种“似是故人来”的聚散,又怎能不让人将男女主角的感情,理解为罗大佑用电影音乐,升华自己对早已分手的“小妹”的情感呢?
  “猴子”最终在追寻“乌嘴婆”远嫁大船的路上,爬上山巅,找到了那艘刻着龙的木船。罗大佑接着齐豫唱道:“不如我归去。不如我不理,爱恨中付出什么。”古早的老船早已开不出港,对于“猴子”来说,到底何处是故乡?

《看电影》 2009.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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