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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话|世界在被各种力量撕扯,63岁的罗大佑在做些什么

对话|世界在被各种力量撕扯,63岁的罗大佑在做些什么

澎湃新闻记者 钱恋水
澎湃新闻 2018-04-19

人都喜欢听英雄戎马江湖的故事,但这不是一篇“讲古”罗大佑的文章。它想呈现(哪怕一点点)的是,63岁的罗大佑是什么样子。63岁的罗大佑刚刚出了新专辑,5月还将在上海、成都和广州三地巡演。


罗大佑接受专访。 澎湃新闻记者 薛松 图

1970年代的玉色琴心和1980年代的黑色剑胆,1990年代居香港一隅反思整个华人族群的命运,罗大佑抓住过时代的脉搏。

他想触摸到黄皮肤的集体宿命,想在历史的分分合合中找到不变处,想痛击荒谬和虚假,想保护一个民族共同的记忆和血脉。

罗大佑的“古”确实精彩,那是过去数十年的华人共同记忆底色。

有整整一代人,罗大佑的歌常伴身边的时候是听不懂他的。这些歌与童年的和风细雨一起落入记忆深处,是当年大众文化里的异色。然而童年记忆影响一生,一旦记忆被唤醒,震动不可避免。

还有一代人,在懂事的年纪听他的歌。隐约觉得他的歌印证了什么,慨郁悲壮触动心底深处,原来和背过的诗词篇章与听过的民间传说精神相通。

但时间滑过,最后罗大佑湮灭成记忆里伸长脖子唱歌腔调古怪的中年人。《东方之珠》的主角是香港还是上海,《爱人同志》唱的是爱情吗?他们都忘了,但还记得如何哼唱“或许明日夕阳西下倦鸟已归时/你将已经踏上旧时的归途”(《恋曲1990》)。

罗大佑不是神秘主义的预言家,也不是冷眼洞察的小说家。他没有那么抽身冷静。他身上有旧时士大夫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愚顽和蛮勇,非要逼近问题的核心,然后用长句或短歌唱出来。

他唱歌的声音和姿态又怪异,常常把声音唱破,带哭腔,好像随时会哽住唱不下去,又有裂帛的飒然;唱歌时候前俯后仰地顿挫,台上的玩笑有时不好笑,关切又诚恳过头。

他说自己是孤僻的人。人前,他似乎不知道怎么充分表达自己,恨不得掏出心肺。但有时强烈的表达欲若不能抵达听众,则易感挫败而噤声。

某次听罗大佑的现场,他照例苦口婆心。说到一半突然觉得台下人没在认真听,一愣,一仰头抓起话筒立即开始唱。

罗大佑的本质是很古典的。关注国族命运和社会现实的人,到后来总会需要面对自己。上下求索,以超越生死。他很年轻的时候就发现,任何一个单独的人类,都“仿佛像水面泡沫的短暂光亮/是我的一生”(《海上花》)。

但他没有自以为参透生死和时间,从此撒手赤足东南归。出走过几次,1980年代“扛不下去了”离台,辗转纽约、香港、上海、北京。“容易碰到很怪的状态”,都以探险的精神接受下来,还觉得有趣。


罗大佑北京演唱会

悲歌离歌写了好多首,即使梦中被悲歌惊醒,也仍能用仿佛新生儿般的惊讶目光注视种种现象。

就算罗大佑的情歌(数量还不少),也有凡人恋歌难以企及的旷远苍茫。“搞不懂为什么沧海会变成桑田”(《穿过你的黑发的我的手》),“不明白的是为何这人世间/总不能溶解你的样子”(《你的样子》)。当最基本的问题被生活掩盖,他问,听者睁开眼睛看到了自己。

同时罗大佑的音乐又是超前的。当然音乐没有“先进”和“落后”之分,所谓的“先进”不是指音色或类型,而是适宜合时和永恒的灵光。

他的创作一直是曲先行,词的诞生极为缓慢,务求清晰达意。汲取过西洋老摇滚的养分,罗大佑和音乐伙伴们1980年代早期的编曲就远超同时代的华语作品。后来西洋音乐的编曲成为主流,罗大佑的音乐是很恰当的时代之声。

他又摸索出中文词曲嵌合的独特美感。他有这种功力,普通话歌、粤语歌、台语歌的曲式可以完全不同,以语言和文化背景为基础触摸音律的美和惊心动魄。又曾做过以同样的曲调配普通话、粤语和台语(《皇后大道东》和《原乡》就是这种尝试),类似古时同一支曲牌填不同的词,以此探索音乐和语言究竟有多宽广的空间。

罗大佑的老去是有路径是可循的。2017年他时隔13年的新专辑《家Ⅲ》好像突然变成温柔的老人家,而人人都留恋他激昂悲壮的年代和歌,忘记他早就唱过“生命终究难舍蓝蓝的白云天”(《恋曲1990》)。

人都以为他老了,傲骨变柔肠,开始唱优美的疗愈之歌,教人如何在人世寻找幸福。其实只是透过时间,罗大佑发现留下的东西是美的。他(和林夕)把这句话送给所有人:“能返璞归真都因为情真/难返璞归真都因为情深/能返璞归真真的要感恩”(《Do Re Mi》)。

而作为讽世者的罗大佑依然存在,出现在《北西南风》《握手》《你准备要活两次》和《没有时间》。他仍在观察,血脉贲张,甚至《握手》的音乐都像《爱人同志》还魂。

但是,现在的罗大佑确定放弃了剖析时代脉搏的医生和异见者的身份。就像1980年代他不要做“抗议歌手”,和浪潮保持距离一样。他现在的歌只是表达“对生命的看法”。如果听起来觉得太平淡,过十年二十年再听试试。

和罗大佑聊了新专辑和这次的巡演(5.11上海、5.19成都、6.23广州),他对写方块字、电子音乐和网络新媒体的看法。还有“时间”,罗大佑始终没有搞明白时间,感叹“时间是神”,弹指不复。


罗大佑接受专访。 澎湃新闻记者 薛松 图

“我不会硬要把音乐做到惊天动地,非要把音乐做到很不像音乐的样子”

澎湃新闻:你在知乎提问:“你最想听罗大佑演唱会现场唱哪首歌?为什么?”这里列了大家提得比较多的几首(编注:括号中为收录专辑及发行年份):
《将进酒》(《之乎者也》,1982)
《稻草人》(《未来主人翁》,1983)
《我所不能了解的事》(《家》,1984)
《耶稣的另一个名字》(《家》,1984)
《歌》(《闪亮的日子》,1989)
《赤子》(《皇后大道东》,1991)
《恋曲2000》(《恋曲2000》,1994)
《东风》(《恋曲2000》,1994)
《天雨》(《恋曲2000》,1994)
《往事2000》(《美丽岛》,2004)
《啊!停不住的爱人》(《美丽岛》,2004)
挑几首歌聊聊吧。
罗大佑:看到答案我蛮惊讶的,比如《我所不能了解的事》《东风》《赤子》《天雨》,这些歌非市场,是和独特的一些人在沟通。我惊讶原来生命在冷门的角落也可以得到沟通。
《稻草人》这首歌我自己很喜欢,做的时候觉得中间需要一段很长的音乐。假如稻草人有生命,看到天空、原野、云,鸟从它身上飞走,它一定是有想法的。很长的编曲就是从“想象稻草人是一个人,被固定在那里”出发。
《赤子》的录音是在尖沙咀,1988年底1989年初。我们订了录音室三更半夜的时段,歌词没写完,林夕赶来现场写,他走来走去的,“哎这句可以”,就写进去,很多叠句。

澎湃新闻:在纽约的时候你决定不要做前卫艺术家,还是想写主流的歌。
罗大佑:到现在还是这样。但《天雨》这个歌绝对不是主流的。模式是主流的,但我不会硬要把音乐做到惊天动地,非要把音乐做到很不像音乐的样子。歌是要能唱的,不需要搞三个八度。

澎湃新闻:你和林夕从音乐工厂开始有合作,到《家Ⅲ》里有四首他填的词,你们好像一直在一条轨道上。
罗大佑:我跟林夕天生就蛮合拍的,我们都是比较孤僻的那种人,喜欢的音乐人也类似。我有很多朋友都是gay,自从有了女儿就觉得好对不起这帮朋友,好像跟他们说了“拜拜”。
音乐是一种时间的艺术,两个人能经得起音乐形态的变化、新人辈出、各种天王天后,还能做下来,表示我们在时间里还是经过了历练。大家都是一起成熟的。

澎湃新闻:你们的合作是命题作文式的吗?
罗大佑:蛮多是的。第一首《皇后大道东》,写之前我翻了一下资料,潘源良、林振强都写过皇后大道东。1989年我不会广东话,旋律已经有了但需要词,中间一定要有“皇后大道东、皇后大道西”。我跟林夕说,你们香港硬币上有英国女王,她还会在电视上跟大家“拜拜”;你们香港有跑马,大家拼命拿外国护照,要把这些香港的写照写进去。他出来的歌词就和大家不一样。


罗大佑2017年新专辑《家Ⅲ》

澎湃新闻:新专辑的四首是怎么合作的?
罗大佑:《Do Re Mi》有两个版本。之前杜琪峰拍《高海拔之恋》作主题曲,郑秀文唱,编曲我没有那么喜欢(是适合郑秀文的方式)。这首歌有一种模式,我认为自己可以表达得汉子一点,就用1960年代Old School Rock的电吉他做了整首。
年纪大了恋爱少,但这种朦胧的恋爱的感觉林夕依然可以完成。

澎湃新闻:你觉得新专辑里的《同学会》和《人生爱继续》,哪首更能观照这个时代?
罗大佑:两首歌都是我对生命看法的写照。《人生要继续》,多少身边的朋友都已经走了,杨德昌(台湾导演)、罗曼菲(舞蹈家、罗大佑2004年专辑《美丽岛》中的《舞女》是写她的)、孙大伟(台湾广告人)、黄霑(香港音乐人)。我们这些还没走的,要帮他们完成生命还蛮想做的事。活着的时候要给别人希望。
另一首《同学会》,有两个版本。有一个版本是twist扭扭舞的版本,因为看到同学开心啊。后来发现其实同学会也有另一种情绪,晚上回家会觉得“哎,今天过得真不错”,开始更心平气和地想那段念书时光。慢慢地,更浪漫忧伤的感触,令人喜悦的忧伤,时间的沧桑感会出来。
你会发现,生命留下来的东西是美的。怎么用更简单的乐器,更感性的因素把同学见面后留下来的东西表现出来。同学没有非留在你身边的理由,但他们是你在世界上另一个地方的印证。

澎湃新闻:《家Ⅲ》的歌词语句的长度都挺短的,为什么?曲和词哪个先行?
罗大佑:现在还是词比较慢,曲先出。到现在还是觉得旋律是要听了之后有持续的感觉,然后歌词进来,形成清晰完整的意境。
歌词变短是无意识的。有一首歌叫《北西南风》,旋律是睡觉时无意中出现用iPhone录下的。当时就想要有小朋友的声音在歌里。小朋友不会唱很长,因为他们的思考本来就是短的。


罗大佑在知乎

“就好像妈妈死掉要插电才能哭吗?不是这个样子的嘛”

澎湃新闻:是什么时候开始想要了解现在的媒体生态和网络生态?之前有脱节过一段时间吗?
罗大佑:在发MV或是上微博等社交网站的时候,发现打字说“你好”,这种语言的模式非常不熟悉。想着倒不如借发新专辑去大量了解。我的词作者搭档武雄就说:“大佑你宣传做太多了”,我说我得去看一下发生什么事情。现在的世界视觉变得好厉害,需要认真去注意。

澎湃新闻:所以你还注册了知乎,真的有认真在上面答题。
罗大佑:有答题可是没那么认真呐。很难认真,一旦认真,得到认真的回响,会被卷进网络的世界无法自拔。
现在的年轻人不太写字了,我觉得这是危机的开始。写字是人一定要用的一个东西。中文是象形语言,它每个字有声音、形象、拼凑组合后的独特意义,构成民族美学和文化思考的方式。
中文写的时候不像德文、法文或是英文。我们没有那么多语法,翻译到中文的语句和走法会有不同处,但基本上还是优美的。所以人生的美学是靠写字出来的。有思维的人,字一定不错,这表示ta思维系统已经成型。即使是不同的文字,写的好看依然可以辨认出来,会觉得“写得也有道理吧”。
人的头脑是宇宙最神奇的器官。头脑发育的可能性靠的是双手,而不是靠思维。手帮人探讨世界的可能性,脑筋对视线细腻的程度和吸收的可能性。如果只是打字,那是电脑在打字而不是人。

澎湃新闻:现在获取资讯的方法是什么?
罗大佑:老实说现在的资讯对我来说没重要到那个地步。以前看电视新闻,哇这里发生什么,那里又爆炸了。现在那些重要人物,那个最大国家的总统整天在那Twitter,那重要吗?
不如去看BBC的节目、大自然的纪录片比较重要。

澎湃新闻:你对电子音乐怎么看?采访过一个很年轻的台湾电子音乐人,他的观点很有趣,大意是“电子音乐不老不死,音色不会随时间磨损,它具有创造力和时间上的优势,所以常常令人恐惧。但人应该对自己的思考力、寿命有信心才对。”
罗大佑:有些人天生就是做电子的。1970年代日本有个作曲家叫Tomita(富田勋)已经能做非常复杂的电子音乐,他可以把斯特拉文斯基《火鸟》那样的曲子全部用电子做。喜多郎的音乐也使用电子模仿大自然的声音。那些人先天靠插电灯泡才会亮,但是大部分人不是这样的。
但如果电子乐变成主流就会有问题。因为都要插电,一拔电就不行了。人类唱歌本来就不是为电而唱歌。歌声存在于语言之前,原始人有同伴受伤死掉,出来的声音就是歌了。
要是插电才能唱歌,就好像妈妈死掉要插电才能哭吗?不是这个样子的嘛。
但电子乐的确可以让原来的音乐更宽广。从数学的角度来看电子音乐在某方面很合理。五线谱也是数学的,看谱时就能大致知道写曲人的表达。数学的换算沟通在音乐中是必要的,但如果把这个机制换成全部,我个人认为是会有问题的。
我希望这个年轻人在没电的时候还能弹钢琴。

“假如罗大佑还不甘寂寞要领导年轻人干嘛干嘛,那我就会看他是一个不甘寂寞的人”

澎湃新闻:2000年以后你出专辑的速度慢了,是因为要握住时代的脉搏比从前难了吗?
罗大佑:我不可能永远扮演医生的角色嘛。现在的年轻人看得很细,他们的生活大起大落。这个世界相对来讲对他们比较不公平,他们处在一个“非要这种东西不可”的年代里。所以会失落,这就是我为什么不相信网络或者电子这些媒介的原因。
台湾年轻人是很愤怒的,他们对环境、对任何不满是很敏感的,行动力也很强。
既然已经有那么多年轻人愤怒了,还需要我们去愤怒吗?这个世界在被各种力量撕扯,我们发挥音乐最原始的功能就可以了。

澎湃新闻:所以不会再想抓时代的脉搏了吗?
罗大佑:这些我们都抓过,曾经跟这些声音在一起过。但是生命不同阶段要扮演不同的角色,假如罗大佑还不甘寂寞要领导年轻人干嘛干嘛,那我就会看他是一个不甘寂寞的人。
生命的转换需要蛮长时间才会到下一段,人在其中不自知。让时间带着我们走,跟旁边人做最好的沟通。
永远记得太阳每天升起,黄昏的时候会落下来。宇宙在进行,我们时刻活在里面。不要忘记月球绕着地球转,地球绕着太阳转,这个事情 正 在 发 生。

澎湃新闻:“老”了的时间感和年轻时有什么不同?
罗大佑:时间是很厉害又可怕的东西,时间是神。人在世上唯一没法真的了解的东西就是它。现在这一瞬(打一个响指),永远过去了哦,永远抓不回来了。

澎湃新闻:会想多维宇宙的问题吗?
罗大佑:会想,但想不透。

澎湃新闻:那么多年你一直关心人类社会的运作,为什么一直还是对人事热忱?
罗大佑:哎我不知道哎。是命吧。可能年轻时一直往外跑,那么大年纪又回到家里。我是先立业再成家,58岁才有女儿,成长过程被拉得很长。也许幸也许不幸,现在看成是幸运。
给年轻人的忠告是,假如现在不想有小朋友,可以等年纪大了再有。因为老了生命力往下掉,小朋友会给你一个撑住的力量,让你对世界重新好奇。
Never say never ’cause you’ll never know never.

澎湃新闻:对离家的年轻人,你有什么话要跟他们说?
罗大佑:一个人的成长没那么简单,但也没那么辛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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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离家”到“归家”走了30多年

罗大佑:音乐就是一种时间的艺术
信息时报 2018-05-22


罗大佑现在总把家人挂在嘴边,他表示人做了父母才知道他们的担心和思念。

信息时报讯(记者 黄文浩) 带着无数经典以及新专辑《家III》,罗大佑将于6月23日登陆广州宝能国际体育演艺中心,举行“当年离家的年轻人”演唱会。昨日罗大佑现身广州接受记者访问,谈到“离家”的话题,他说“年轻人离家是个很漫长的过程,你不觉得自己在离家(的时候),其实你已经在离家”。如今更加享受“归家”的乐趣的他,也表示自己没有停止对社会以及年轻人的观察与思考,只不过,他也开始觉得,“我很难替这个时代的年轻人把他们心中对这个时代的问题描述得那么好”。

关于年轻人:
很难真的替他们解决问题

“归不到的家园鹿港的小镇,当年离家的年轻人。”《鹿港小镇》的这句歌词,是罗大佑这次巡演主题的由来。而从《鹿港小镇》发行至今,已经过了36年时间,离家的年轻人不再年轻,但是跟罗大佑聊天,他说得更多的还是当下而非怀旧。“自己平时其实很少再去过去的作品了。因为做音乐的时候已经听过太多次了,而且听多了演唱会再唱也会烦。”

罗大佑的歌,可以说指引了一代“年轻人”的生活方向。如今这位“乐坛教父”,也很乐意谈跟现在的年轻人沟通的感想。特别是他此前开了知乎和微博,跟年轻人有了比较直面的接触,问他感觉如何?罗大佑表示,自己其实不大适应网络世界,“因为网络其实是很大很空的,就像无底洞一样把你吸进去,让你的时间越来越少。我不太相信网络这个事情,而且我还没找到跟网络沟通的方式,我觉得这个时代还是要回到一个比较以人为基础的模式才会真正的运作。”

那有没有想就这些思考写点东西呢?罗大佑说有在考虑,“但另一方面觉得这种问题,只有在这个时代活得比较积极的年轻人才会表达得出来。我30岁时不过才1984年,我们那个时代的人,很难替这个时代的年轻人把他们的心中对这个时代的问题描述得那么好。我们很难真的替他们解决这些问题。”

其实他是有尝试去表达一些焦虑的,像收录在《家III》中有一首《没有时间》,就是在讲世界太快的感觉。“这个世界沟通太快,到了你跟任何地方的人的沟通都是瞬间的地步,我觉得这个地球转得太快,好像违反了自然的原则。”

他还从凑女的经验得到了类似的领悟,“教女儿就没办法省时间。你需要一点一滴,吃饭就是吃饭,睡觉就睡觉,尿布就尿布,对小朋友是没有省时间一说的。这就教我一个事情,你要好好做一个人、教一个人、培养一个人,就没有可以省事省时间、没有特别有效率的路,你就要实实在在的做”。

对时下做音乐的年轻人,他也有类似的建议,“做音乐是要一辈子的事,这样你才能慢慢去修炼自己,你的音乐修养、乐器、编曲作词作曲等能力。到这个行业不是来出风头、挣短钱、交个女朋友的。”罗大佑说有关注最近几年冒出来的一些乐团,但他表示还不能下定论说好,还要等三五张唱片之后,“音乐就是一种时间的艺术,它必须要靠时间来证明它真的是存在的”。

关于女儿:
家庭生活不会弱化我对社会的思考

除了音乐创作,女儿经和家庭经已是他随口挂在嘴边的话题了。罗大佑在58岁的年纪有了女儿,他透露也经历过以前觉得“有了事业就够了”到当爸后的认识变化,“有了小朋友后你会觉得,好像这样才是一个循环,你才会清楚父母当时为什么这样。人总是做了父母才会知道他们的担心和思念,通常我们知道的大概只有10%而已。”

说起现在的生活,罗大佑说平日就是一家人一起吃早餐,跟太太一起把小孩上学,回来做下运动、创作、练吉他、开会,吃完饭后会带着孩子去外面散步,现在也比以前早睡。对于跟女儿的沟通,罗大佑说:“这个年纪就是让她开心,基本原则掌握好,小细节就不去烦她了。”但他不让女儿提早接触网络和手机,“她以后多的是时间可以用,一辈子少用点这个的时间是她的幸运”。

《家III》推出后,也有人疑问,他会不会在这种天伦之乐中,渐渐弱化作品中对社会的思考?罗大佑就说不会:“因为一个社会、一个国家、一个世界,都是由这么多的家组成的,家是最简单、最小、但也是最重要的人类组织结构单位,这个单位你搞得清清楚楚,经营得还算健康的话,其他东西也不会忽视掉,它是最基本的人跟人之间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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