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大佑 美麗島傾城之雨
王祖壽
論資歷、論影響、論深度，無論如何，羅大佑相隔10年再出國語專輯，都是大事一件，但是，實際的氣氛卻未成正比，排行榜沒找到羅大佑的名字並不重要，一攤記者會之於眼下的傳媒彷彿大拜拜，此刻的羅大佑令人想起勞勃阿特曼。
勞勃阿特曼在美國電影界絕對大師級，一如羅大佑在國語歌壇的地位。晚近他的電影風韻猶存(如：謎霧莊園)，但票房卻背道而馳，手法雖然不似早期犀利，大師出手仍具架勢，這令我想起今次羅大佑的作品「美麗島」。
「美麗島」16首歌，大致由三個區塊組成，今昔之比、熟年情歌、嘲諷政客。但是，羅大佑分成兩部份，CD1的12首是為主體，CD2劃歸Bonus，嘲諷政客的歌曲幾乎全放在附碟裡，羅大佑的重點顯然已轉換成今昔之比與熟年情歌。
去年開始羅大佑從香港到台灣演唱會裡的新歌「伴侶」，預告了羅大佑的「復出」，從戀曲1980、戀曲1990唱到戀曲2000，情歌一直是羅大佑打動人心的武器，再見羅大佑，情歌的部份少了，這與羅大佑的年紀的動情指數成正比嗎？今次打頭陣的「伴侶」與「啊！停不住的愛人」，已經步入了黃昏之戀，轉化為曾經滄海的懺情與寬慰。
羅大佑反而流連在今昔之比，特別是年少純真的記憶。「初戀的少年家」、「往事2000」、「時光在慢慢的消失」、「寧靜溫泉」都在找一個與過去連結的平衡點，尤其是「舞女」，藉著芭蕾舞者的角度與心聲，探照唯美純淨的世界，成為羅大佑今次最突出的單曲。但羅大佑似擔心這樣的心態是不是老了？企圖解讀現代人情色世界的「網路」夾在其間，卻含混說不清楚。
羅大佑的柔情也展現在對弱勢／女性的「傾城之雨」裡，(雖然「鍛羽」應為「鎩羽」唱錯了)，相對的，他對政客的撻伐卻是毫不手軟。
從出道開始，羅大佑「抗議歌手」的形象鮮明，在今次的專輯裡，主體CD1裡只有一首「綠色恐怖份子」，第10的位置也說明了不是專輯的主要訴求，但羅大佑的辛辣有增無減，拆去一切他慣用的文學曲筆，赤裸而急切的表達他的見解，包括了CD2裡所有嘲諷政局的歌曲。
羅大佑80年代初葉三張專輯「之乎者也」、「未來的主人翁」、「家」，帶給國語歌壇革命性的影響，至今無出其右，他的音樂如此，他的歌詞與形象也成為當時社會的圖騰人物，成為抗議歌手的代表。
20年後，改朝換代了，照理羅大佑完成歌曲的社會革命，應該休息了，但今次聽他唱起標題曲「美麗島」，像乩童唸咒，又像老僧頌經，更像送葬大典的祭司，我們聽見大師的旋律在吟哦聲中逐漸老去，剩下的編曲迫促的節奏彷如亂世，和音像萬民的吶喊掙扎，不斷擴大、擴大。
【2004/12/03 民生報】 ＠ http://ud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