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 仲
自从2000年9月8日,曾创作出《野百合也有春天》的罗大佑开先河地举办第一场大陆演唱会——上海演唱会至今,各媒体似乎一直在弥补二三十年来对他的冷落,拿出跟风恶炒的看家本领,试图谱写一番番时空变换的罗大佑现象。如今,罗大佑十年磨一剑之最新专辑《美丽岛》即将发行的消息甚嚣尘上,而特立独行的罗大佑这次更是搞起了独立发行。12月22日,他还将和赵传、张震岳在南京同台演唱,是为新专辑推波助澜,还是老而弥坚的舞台秀?
在走过了上海、杭州、深圳、西安、南京、北京、广州和新加坡、台湾的"巡演"后,这次罗大佑的南京再度亮相,无疑失去了往昔的新鲜感。从30年前出道时远离媒体的扑朔迷离,到今日频频亮相的吸引眼球,正像罗大佑自己唱的:"岁岁年年风水都在改变,有多少沧海一夜变成桑田?"只是在这忽冷忽热,众说纷纭褒贬间,我们更应该对这一现象作出冷静的评判,当然,这要从作品以及时代说起——
爱情与生命,搞搞新意思
纵观罗大佑的所有作品,青春、爱情、生命和社会批判构成了四大沉甸甸的主题,作为艺术家,仅仅用多才多艺定位罗大佑是远远不够的,他曾写道:"因为我清楚我有没有尽力去做,所以我依然不会塞一首不疼不痒的歌在你手里,你会了解的。"
罗大佑的情歌从不是肤浅的吟唱或盲从的媚俗,即使像早期的《风儿你轻轻地吹》:"风儿你轻轻地吹/吹得那满园的花儿醉/风儿你要轻轻得吹/莫要吹落了我的红蔷薇/春天的花是个小蓓蕾/夏季里妍红的正娇美/秋季里花瓣片片地飞/冬季里心碎是为了谁?"大佑用诗般简洁的语言书写了这首当时非常流行的校园歌曲。
罗大佑的情歌中有着挚烈的爱与执著的信念:"轻轻问一声/是否还要我在等/因为夜已这样深"(《沉默的表示》),"也许在遥远的未来/不只在何处/我们会再相遇/可能你已忘了我/而我依然还怀念着你"(《痴痴地等》)。和相恋多年的电影明星张艾嘉的分手,是大佑爱情生活中的憾事。大佑的情歌中也流露出迷惑与哀愁——"是否这次我将真的离开你/是否泪水已干不再流……情到深处人孤独"(《是否》);"恨台上卿卿或台下我我不是你跟我"(《似是故人来》)。
当满大街上人们张口便是"乌溜溜",唱滥了《恋曲1990》时,或许大佑在"83新生年演唱会"结束时演唱的那首民谣风格十足的《恋曲1980》更有听头:"你曾经对我说/你永远爱着我/爱情这东西我明白/但永远是什么"。
"夜下浓妆/生命逐渐苏醒"(《梦》),"原谅话也不讲半句/此刻生命在凝聚/过去你曾寻过某段失去了的声音"(《天若有情》),大佑的情歌之所以有深度,就在于他不停留于风花雪月的吟咏,而融进了对生命的思索。
罗大佑对生命的思考体现了很强的责任感——"每一个来到世界的生命在期待/因为我们改变的世界将是他们的未来"(《未来的主人翁》)。
罗大佑创作了不少影视之作。命运的难测,世事的多变,"红尘中的情缘/只因那生命匆匆不语的胶着"——罗大佑为三毛编剧的电影《滚滚红尘》中创作了同名的主题歌后,传来了三毛的死讯,写下了《追梦人——献给永恒的三毛》:"秋去春来红尘中谁在宿命里安排/冰雪不语寒夜的你那终难解的风采。"
对生命不辍的探索,也使大佑的歌永远充满生命,他在作品《大地的孩子》中唱道:"白云用四季来转换东南于西北/人们用温情于冷漠相逐与相随/出征的你总选择生命的无悔/归去的时候别忘了说声珍重再会。"
1991年,罗大佑联系了包括意大利作曲家花比傲、台湾词人林夕等在内的一批艺术奇才,成立了"音乐工厂"。而他"搞搞新意思"的口号,更多是针对技术层面的突破,例如电子音乐的加入、与交响乐团的合作等等。
在新作《美丽岛》专辑中,无论是SARS肆虐时创作的《伴侣》,还是为分手爱人李烈所作的《啊!停不住的爱人》,人们已很难听到大佑早期情歌简约至情的心性之作。取而代之的是继《台北红玫瑰》后的《舞女》,倒是将风尘颜色描述表现得更加到位。而《美丽岛》、《绿色恐怖分子》和《阿辉饲了一只狗》,似乎是在不遗余力地昭示着一个先锋战士对社会问题的不曾遗忘。
怀旧的符号与商业的味道
新世纪的今天,人们似乎并不在意未来的展望,却纷纷开始追忆逝去的时光,这是时代的潮流,却成全了罗大佑。
自从世纪末与内地的频繁接触开始,罗大佑似乎已打定了走下神坛的主意。无论是面对或狂热或深沉的拥趸,还是趋炎附势翻云覆雨的种种传媒,罗大佑的表现更像一位我行我素的侠客。
青春,是人一生中最为光彩的岁月,也是一去不复返的岁月,所以尤为珍贵。大佑歌中的青春有些沧桑的感觉,有些怀旧的情节——"流水它带走光阴的故事改变了我们/就在那多愁善感而初次回忆的青春"(《光阴的故事》);"花雪月/自古依然/祖先的青春刻在竹板上/……/光阴似箭/日月如梭/童年的文章如此作/青春不再/往日情怀/我未曾珍惜的我不再拥有"(《将进酒》)。
无论别人如何定位罗大佑——把他当作反叛社会愤世嫉俗的时代代言人也好,或是当成忧柔悱恻多愁善感的情歌缔造者也罢,在我眼中,大佑歌声对人灵魂的震撼力是让人无处可逃的,如果你还有灵魂的话。然而弥天的物欲与人情淡漠的世俗,使得大佑的聆听者们有着近似孤芳自赏般的孤独。
外面的世界很喧嚣,内心的世界很孤独。十多年前,一如所有少年不识愁滋味的我,在大学校园内第一次听到大佑那独特的歌声时,便产生了强烈的共鸣,这感觉似乎始自血液。多年后我想,这情形很像一见钟情。如果说美妙的爱情出现得总有些莫名其妙的话,在世人频繁游戏情感的世纪初情绪里,我们渴望一见钟情,因为这感觉来得直接而真实,尽管理想主义者越来越少。世事无常,容颜易改,正是罗大佑为我们厮守住心底仅有的一点真诚。就像这歌词唱的:"如果我们生存这冰冷的世界依然难改变,至少我还拥有你化解冰雪的容颜。"是啊,至少还拥有大佑的歌声,让我们在冰冷的世界里能感到一些温暖。
记得,当年罗大佑上海演唱会前,先是网易搞了个是否去看罗大佑演唱会的投票调查,然后是《北京青年报》的几个整版,接下来是所有媒体的一哄而上,似乎是哪家媒体上没有相关文字就是没文化,就是编辑策划选题的失职,于是,从彼至今,世纪初的中国被营造出一场无名的"罗大佑热"。
于是心底里真正喜爱大佑的人感到愕然:媒体早干嘛去了?罗大佑又不是今天刚冒出来的新星;千篇一律的轮番轰炸简直是炒作,这跟恶炒"美女作家"有什么两样?
愕然之余也有些怨气,说罗大佑同志终于晚节不保,年轻时那么不妥协充满锐气,老了老了却耐不住寂寞商业味十足。
心态平和一些看待罗大佑吧,这样你就能接受他的作为,在这告别的年代里。或许是告别我们心目中早已神话了的罗大佑,抑或是告别那一去不复返的青春岁月。"轻飘飘的旧时光就这么溜走/转头回去看看时已匆匆数年"(《恋曲1990》),失去的韶华使人成熟,但青春永远是无悔的日子——"怎么都不能明白我不后悔/即使付出我青春的血汗和眼泪"(《爱人同志》)。
还是不谈罗大佑
你心底总有一些隐秘的情感不愿示人,像爱情。你可以大放厥词口没遮拦地谈女人,你可以以酒买醉逢场作戏地泡歌厅,你可以在围城进进出出只当体验人生,但你一直以为最神圣的东西却会埋藏极深。欲说还休不说也罢,说了又有谁会和你产生真正的共鸣?
于是决定还是不谈罗大佑,只说些别的。
——我们不是追星族
1994年花760元买了两张票请认识没多久的小姑娘去看崔健,当然没唱片里的清楚,但我们需要热闹,需要热血沸腾的气氛,仅此而已没有别的。
我认为网易曾经做的调查太低级,金钱能衡量什么?(2000年罗大佑上海演唱会前网易所作关于演唱会票价及是否会去的网上调查——作者注)让追星族去回答吧,我拒绝回答。
——铺天盖地的浮躁
大佑真的来了。
除了我们只有媒体更关心了,可鬼知道他们出于什么样的心理因素?
塞林格说:一个不成熟的男人是为了一个伟大的事业英勇地献身,一个成熟的男人是为了一个伟大的事业卑微地活着。
这又怪谁呢?
——怪怪的心理
年轻的时候,我总是不遗余力地寻找喜爱大佑的同好,可每每碰到的一脸的茫然早已让我习惯独自一人关注大佑,而那时媒体对大佑的态度众所周知。
渐渐街上飘起了《恋曲1990》、《东方之珠》,于是这便定格了受众眼中的大佑。
与其让这些听不懂大佑的人歪曲我心目中的大佑,让又一批大佑的歌被唱滥唱歪,还不如让他们不知道——我的心里好怪!
来源:都市文化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