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任结:流行乐,给了我们永远的温情
2003年,算是一个什么年。过了新世纪最初的躁动与欣狂,可能剩下的多是如锋的冷静与思考。褪去所有对生活的外套,我们可能又突然发现,我们活得很温情,至少是活在很温情的声音之中。人们已不去辨别什么是需要,因为我们越来越感觉到,在这样一个时代,能听着让自己舒服的有丝丝感动的音乐,就足够了。
二十几载的华语乐坛,二十几个大起大落的年头,现在终于趋于平静。尽管不断的新人出旧人走,但我们已经逐渐习惯了这些出出入入。如今的岁月中,乐坛在人们眼中可能再不会有动荡之感,只不过因为我们已经见过了够多的动荡而已。1990年,台湾摇滚的鼻祖薛岳拖着病体录制了最后一张专辑后与世长辞;十年前,一个十足的愤怒青年叫黄家驹,另一个是模范生一般的好孩子陈百强,都消失在了茫茫香江之畔;1995年那个下午,我们知道了唐朝乐队最漂亮最有才华的张炬随风而去,邓丽君香消玉陨于泰国清迈;而后还有杨明煌,张雨生;去年就在我还不时想起高枫留下的遗憾之时,在乌鲁木齐到喀什的火车上我又得知了罗文病逝的消息,无边戈壁仿佛诉尽尘缘;而就在今年之后,我相信每个人心中的4月1日,都不再仅仅是一个西方的节日那么简单。似乎一个个温情的声音或是一种种温情的已经在逐渐离我们远去。
真的是这样吗?其实走的人和仍在回忆怀念他们的我们都在演绎着温情,记忆中的段段经典,留给我们的不过就是重现,再重现。我们细数一下就会发现,我们的生命中原来一直都不乏一些尽管简单,却足以触动自己心底最微弱情丝的歌声。还记得1986年当崔健在首体第一次唱出《一无所有》时观众惊异的神情,而后广东和北京这两个中国流行乐的前沿阵地群贤毕至,苏越、陈哲、甲丁、解承强、毕晓世、张全复、陈小奇等人作为创作者留下了大量造成极大轰动的作品,而刘欢、韦唯、毛阿敏、田震等歌手对歌曲的演绎留给了中国人最初的温情的声音,八十年代末随着海外音像制品开始正式引进,我们的耳朵从此收到了永远也不会忘记的声音。黑衣墨镜如先知一般的罗大佑,生命的节奏就叫做叛逆的齐秦,永远带着烟、酒和车票上路的姜育恒,还有唱出了所有人心声的赵传……而东方之珠带给我们的则是高度发展的流水作业机制和对流行乐包装的强烈冲击,从款款神情的谭咏麟,放荡不羁的张国荣,千变女皇梅艳芳,还有带有强烈欧美音乐气息的林子祥,漂亮家姐般的叶倩文,充满都市气息的林忆莲,青纯可人的陈慧娴……那时的歌声感动的是所有对生活充满了理想的青年人。后来出现的几乎可以呼风唤雨的“四大天王”的出现更是华语流行乐发展的顶峰,所有的青年真正体会到了偶像时代的来临,王菲变成了王靖文又变回了王菲后,引领了时尚音乐的风潮。此时内地的流行乐已深受香港流行乐流水作业机制的影响,出现了一个蓬勃发展的时代,站在峰口浪尖的有那英、解小东等一批歌手。同时内地的摇滚乐发展已成气候,老崔后的黑豹、唐朝、张楚、何勇、郑钧都在呐喊着自己独特的声音。我们在满足于那个充满了美丽声音的时代的同时,从没想过自己对流行乐的需要究竟是什么,因为那时的感动已不允许你再去多想,只要你去沉醉就够了。流行乐给我们的如情人般的温情感受这时深深烙在了每一个人的心头。
终于到了任何一种文化都着力去怀旧的世纪之末,我们几乎可以随处见到歌手翻唱的唱片、纪念的专辑和再版的发行。齐秦的《世纪情歌之谜》卖的比所有的原创专辑还要好,刘欢的《记住刘欢》则记录着这位内地流行乐顶级人物这些年来的得与失,而怀旧的另一个主要特征则是一些老艺人的咸鱼翻身或卷土重来。无论是景岗山、屠洪刚、田震还是张清芳、许志安、苏永康,都在多年后重新得到了歌迷们的肯定。
当流行的多元化越来越成为主流,舞曲风格成为时尚的时候,我们不用去害怕没有另种快节奏的温情让我们感受,一批从英国回来的青年音乐人如冯德伦、C.Y.KONG等,他们让郑秀文,陈慧琳等一些新时代的女王来演绎新时代的节奏。也就是在全世界都在R&B的时候,我们同样也有着黄皮肤黑眼睛的周杰伦和陶喆来摇曳着我们渴望流行的神经。曾经轻狂少年们如今多以为社会的栋梁,而后的轻狂少年则从来就没有停止过对能够从中感受到温情的流行乐的追逐。
到了新的世纪了,大佑把自己的“音乐工厂”安在了北京,举着二十年的陈年花雕唱着《将进酒》同曾经的温情男女围炉夜话;齐秦拉着一班好友在春分这天与自己代言过的青春伙伴细数已剪去的根根长发;从来就没少过温情的我们重新收集起了蔡琴的经典作品,等待着赵传、林忆莲来同我们共叙旧日温情。一边等待,一边寻找,寻找每一个个可以带给我们新的温情的声音。因为我们从一开始就已注定,终生陪伴我们的可能并不是哪一个人的声音,而是岁月的歌声中的温情。纵使节奏在变,但那种感觉依然保留,我们依然毫不吝惜自己的情感,流行乐,温情永不死。
2003-6-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