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篇批评文字，
http://fm974.tom.com 2004年8月6日
我的最爱怎么纪念成了这样
——哭《我的最爱——校园歌谣十周年纪念》
冯晨
1994年，作为文化事件风起云涌的“校园民谣”运动感动了一代人，也造就了一批人。
十年过去了，又是一个毕业的夏天。当年的文科小才女赵节，为死去的校园民谣精魂修坟立碑，精心炮制出了《我的最爱——校园民谣十周年纪念》合辑，听说还是李健挎刀监制。
然而，试听之后，我的感受只能用欲哭无泪来表达。
十年前的赵节，没有开公司，没有进入社会，更没想过词曲创作可以赚钱。她写出的歌曲只是以简单的木吉他编配，只是为了好玩，只是为了记录心情。因此，才会有真纯的校园情怀，才会有《我的最爱》、《照顾爱情》、《红月亮》、《文科生的一个下午》这样的经典。那个戴着瓶底眼镜的小女生，把她一副才气洋溢楚楚动人的气质留给了世界，把所有文科生从荷马史诗到鲁迅全集的情操都用音乐纪录了下来，尽管毕业多年，仍能让我们感怀至今。
2004的赵节，好象开了间文化公司。如今，她已俨然是个文化经销商了。她在文化圈子里打拼多年，懂得市场、知道经营，有渠道有门路，具备了从幕前走到幕后的能力。但是，十年间的赵节没有走职业音乐人的道路，也没有坚持下去。创作上乏善可陈，只能在经营上翻出自己的陈年家底，再搭配些新鲜小食，包装一下之后沿着校园民谣的遗迹，羞答答地登上市场了。
赵节的转变并不是我要感慨的原因。人不可能做一辈子大学生，转变是必然的。但是抛开赵节个人经历，这张唱片的整体水平确实让我欲哭无泪，其中最难受的就是编曲。
作为一个把吉他弹唱和词曲创作当成毕生爱好的票友来说，校园情结是永存的，木吉他的音色永远无法替代。然而，我们看到的是，这张唱片里充斥着大量辞不达意的编曲，疲软的MIDI甚至有些粗制滥造，实在让人不敢恭维。
君不见，《红月亮》的清辉不再是宿舍窗台上思念的清水，转而变成灯红酒绿酒吧里一缕昏黄的光线，爵士味道的节奏不怎么精彩，却让人总觉得不伦不类；《文科生的一个下午》也失去了当年的文学青年气质，俨然成了一个头发焦黄的小酷妹，手里拿的书也不再是鲁迅全集，而至多是《告别薇安》。《我的最爱》也没好哪去，苍白的电吉他、不和谐的失真音色没什么个性，说实话有些太业余。很象技术不过关的学生乐队的录音小样。
赵节自己的作品是自己写的，这张唱片也担任制作人，怎么制作也是个人自由，听众无权干涉。但是，除赵节作品以外的其他作者的作品，竟然也是貌合神离，其中有几首还是我亲耳听过原作者现场演唱，因此，更该一哭：三年前，我去采访霍光，面对面地倾听他的《圣诞夜》，那种感动是无法用言语表达，然而制作出来，那种令人悸动的厚度丧失不少，录音也不怎么丰满，很多乐器没有层次，只能用遗憾来下结论。另外的一首《那时花开》，作者燕子我的好朋友。在发行之前，这首歌每每成为聚会的保留曲目，没想到，加工之后，画蛇添足的电子合成器音效显得有些滑稽，又怎是一声叹息了得？
批评到这，赵节看到肯定觉得很委屈。毕竟，赵节不是“五大”唱片公司，拿不出雄厚的资本请张亚东等大腕来编曲和乐手，却仍然要冒着盗版肆虐亏本赔钱的风险。在这样的形势之下，再给予苛责，实在有些求全责备。
但是，音乐毕竟是音乐，并非花不起钱作品的质量就要下降。说起成本昂贵，说远点古代的作曲家成本昂贵不昂贵？但一样有贝多芬莫扎特。在没有MIDI的时代，写好一部交响曲想听真乐器演奏的效果就必须请皇家乐队，光凭个人根本无法实现，可并没妨碍经典的诞生。说近点，崔健、唐朝、罗大佑……当年搞音乐环境恶劣不恶劣，但一样能出流传几代的好作品。只要有十年磨剑的勇气和决心，任何困难将不再是困难。
有困难可以克服，挺过来的话终究能“吹尽黄沙始见金”。然而，怕就怕的是赵节制作专集不是因为有困难没钱而将就，而是刻意为了赚钱而媚俗和糊弄。如果真是这样，那就是最大的遗憾了。
说实话，赵节可能没有弄清楚究竟是谁会买她的唱片。她以为设计好箐箐校园的绿色封面、打上校园民谣的标牌，就一定是目前在校的大学生来买，那么编曲上就一定得符合时下的潮流……事实上，错了——校园音乐走到今天，早已度过了木吉他青苹果的年代。如今的大学校园，拿木吉他创作民谣的越来越少，即使有也越写越差。更多写歌的学生条件好了，买得起进口乐器，也很懂得电脑擅长MIDI。于是，更多的人选择了摇滚，选择了电子、选择了朋克、选择了时髦、选择了耍酷和及时行乐。人文气质的忧郁已经成为过时的酸腐，小知识分子的感伤也被认为是假模六道。能怀念校园民谣的，永远是94年左右离开或者进入校园的一群。这群人永远有校园民谣运动下被感染的校园情绪，永远都会觉得木吉他的音色会更真实。因此，这部分人才知道谁是赵节，才会掏钱买她的唱片。然而，拿到手里，听到的却是面目全非、有肉无血，怎能不痛心疾首？而现在16岁到20岁的唱片购买群体，听的是周杰伦和S.H.E.，玩的都是HIP-HOP和电子朋克，对于《我的最爱》这样的歌曲，是没有什么感情的，愿意购买，也大多是给个面子看看传说中的古董是什么长相。
合辑刚上市，就给予当头棒喝，似乎不近人情。可是，曲意奉承、盲目欢呼，又更使不得。毕竟《我的最爱》曾经是我的最爱，即便纪念，也不能容忍貌合神离、面目全非。同时也相信赵节能忠言逆耳，超越自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