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夏经纬网 2021-07-20
“其实台湾青年‘唱自己的歌’运动，跟两岸历史中，比如‘五四运动’的反殖民精神和社会主义路线，是完全一脉相承的，就是要拒绝西化，传承中国传统文化，唱出属于我们中国人的自己的歌。”当杨祖珺对记者直言不讳地讲出“社会主义”这几个字时，能够强烈感到她身上那种“压不扁的”的精神，仍然在闪闪发光。
1955年出生的她，如今已经年近七十，仍然是那朵“压不扁的玫瑰”。20世纪70年代，她推动了台湾青年“唱自己的歌”民歌运动，影响了罗大佑、李宗盛等一大批歌手;80年代，她组织了第一批台湾老兵冲破戒严返乡探亲，是最早“合法”回到大陆，并在大陆举办演唱会的台湾歌手。她是杨祖珺，她的青春和名字，与近现代台湾文化史紧密相关，也与三十年两岸交流的历史紧密相关。
●她用歌声推动台湾民歌时代
杨祖珺是二十世纪七零年代“唱自己的歌”民歌运动的重要旗手，她与胡德夫为了纪念传奇吟游诗人朋友李双泽，录制了“美丽岛”、“少年中国”等传唱一时的歌曲，开启了台湾民歌全盛的时代。然而其歌声中对台湾土地、与人民澎湃的热情，却触犯了当时政治噤声的禁忌，随之而来的政治压迫，使杨祖珺无法继续登台。
不能发唱片，不能上电台，不能上电视，她便走上街头，走进田间，深入校园。民歌手的走唱生活，让她的歌声在民间广泛流传。同时因为走唱，她接触了很多台湾社会底层，因此积极参与了解救雏妓、服务渔民，以及各种妇女运动。
“在台湾很多人会称呼我‘压不扁的玫瑰’。日据时代一个抗日老前辈，写了一本小说《压不扁的玫瑰花》，1983年的时候，他说把这个称号给我。玫瑰，其实全世界的社会主义，很多地方都是用玫瑰象征‘和平与爱’。有‘和平与爱’的地方，其实就是讲究平等公平分配，所以全世界很多主张社会主义发展方向的地区或者是团体，都会非常注意玫瑰的标志。当初日据时代，很多台湾前辈抗日，背后一个很重要的根本，就是盼望有一天祖国统一，而且是社会主义的统一。台湾‘唱自己的歌’运动，实际上与‘五四运动’，是一脉相传的社会主义青年路线。”
“民歌运动”促进了台湾青年的自我反省，影响了一代台湾人。愈演愈烈的民歌创作风，在当时的校园中尤为突出，“草地上三三两两的年轻人抱着吉他轻声弹唱”成为70年代末台湾校园的一个缩影。这股校园民谣风也吹过了海峡，影响力波及到了祖国大陆。
●她用生命突破两岸文化交流
1987年，台湾解除“戒严”，允许台湾老兵回大陆探亲，杨祖珺开始积极组织老兵返乡。“那时候说是开放，但还是要透过第三地香港，才能够回到大陆，我第一个带了老兵返乡团回到大陆。1988年1月14日回大陆第一站，就是到西安谒黄陵，告诉所有人，我们是中国人，这是两岸第一次正式的交流。”
“那时候两岸不通，完全是摸着石头过河。全国台联负责接口，我就跟他们说，我希望办一场演唱会。”当时两岸交流刚刚撕开了一个小口，两岸审视对方时都还带着很深的意识形态烙印。正因如此，杨祖珺觉得举办一场演唱会更有意义。
一方面，是想试探台湾当局开放两岸交流的诚意，因为当时完全没有先例，台当局没有明确的意见。另一方面，杨祖珺“登陆”之后发现在大陆流行的是“你情我爱”的爱情歌，她觉得这样的歌并不能满足年轻人的需求，她要把台湾的民歌介绍到大陆，让大陆的年轻人也去唱那些歌颂家乡，反映乡愁，直指心灵的歌曲。
1988年2月1日，杨祖珺在北京国际会议中心，举办了“来自台湾的歌声——杨祖珺个人演唱会”，引发轰动。那次演唱会，她带来了很多民歌运动中的歌曲，包括《母亲你在何方?》、《秋水伊人》，以及《少年中国》等等。“我们隔着迢遥的山河，去看望祖国的土地，你用你的足迹，我用我游子的乡愁，你对我说，古老的中国没有乡愁，乡愁是给没有家的人。少年的中国也不要乡愁，乡愁是给不回家的人。”杨祖珺的深情演唱让很多人哭得死去活来。
“我希望用我个人安全，去突破两岸文化交流，当时已经做好了被抓的准备。”没想到的是，很多台湾学者主动站出来，写文章声援这场演唱会“两岸文化应该交流!”所以杨祖珺返台以后并没有发生危险。当时台湾各界包括公务人员、老师，很多社会文化团体，都纷纷走出来说“也要两岸交流”。“就这样我成了第一个突破口，为两岸的文化交流做了一个开端。”
●如今她在大陆感受“大国防疫”
在采访过程中，记者了解到，杨祖珺从6月中旬就从台湾赶到了上海。“这次在上海，是想找一些家里的资料，因为从那次返乡探亲以后，到现在已经33年。但是一直都太忙了，每次回大陆都没有时间去处理自己家里的事情。现在希望找到一些家里的资料，去研究一下家庭史。”杨祖珺祖籍上海，家中长辈都是比较成功的商人。
一个月以来，杨祖珺对祖国大陆的防疫工作也体会颇深，“这就是大国防疫，太了不起，非常的严密而体贴。”她觉得两岸人民其实都比较信仰一些集体主义的东西，就会比较自觉，不仅是为自己好，同时为大家共同的幸福，很多人主动选择正确的做法。“为什么美国绝对做不到?因为美国式的民主，推崇个人利益，不会关注别人的部分。”
杨祖珺也在上海接种了大陆疫苗，对于台当局拒绝大陆疫苗援助的做法十分不解。“站在台湾人民的角度，这种做法是无法想象、非常愚蠢的，甚至可以说非常恶毒的政策。你什么时候可以看到一个当局与自己的人民为敌?最后你会发现说，仅仅因为他们个人的、少数人的利益，或者说少数人心里的期待，然后就宣称台湾本土产疫苗。在所有条件都不符合的时候，就把人民放在那个地方摧残，拿自己人民的生命去做博弈，这是非常不可思议的。”
作为一个音乐界的老前辈，对未来两岸音乐交流有什么样的期许呢?“早期大陆的流行歌曲，受到台湾流行文化影响非常大。可是近年来，随着大陆社会政治经济的发展，然后以及全球化事业的发展，大陆已经发展出来自己的，另外一套非常丰富的音乐文化。所以可以看到，两岸交流里头，大陆方面的创作，越来越有自信，有了非常坚实、丰富的音乐文化。我个人希望，未来祖国大陆或者说两岸音乐，不要优先去想流行市场，而应该关注更多人文的元素，然后开创一个更美好的新阶段出来。”
